沈微澜过去三年多,鲜少有像现在这样茫然忐忑的时刻。
仿佛只要跟那个人沾上,她就无法再过现在这样快乐的时光了。
三年多,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她呢?
她往前走了三年,这三年,她没有一秒钟想过往后退。
走了三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她想要的生活面前,他却轻易就将她打回了原形。
叮——
电梯到了楼层。
沈微澜深吸口气,抬腿走出了电梯,然后来到总统套房的门口。
她站在门口五分钟,才有勇气抬手按响了门铃。
下一秒,门就开了。
她微微抬起头,就对上了那张,久违了的,矜冷又英俊的脸。
三年不见,薄司寒的眉眼越发深邃锐利了,明明气势迫人,气质却比三年前更沉稳了。
真正的强大,是不需要故作严肃和摆出高姿态,就好像现在,他只是极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足以让她心惊。
四目相对,彼此表现得都很平静。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沈微澜挽起得体的笑意,“薄总,很久不见了。”
“进来吧。”
薄司寒没有跟她寒暄,转身走了进去。
沈微澜只好跟进去,反手把门轻轻的带上。
薄司寒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拿着茶壶倒了两杯刚沏好的茶,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茶几对面,“坐吧。”
沈微澜在茶几对面坐下。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对她说,“尝尝看,这是朋友昨天送过来的茶,我记得你是爱喝茶的。”
沈微澜没说话,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茶香四溢,入口微甜,她笑着说,“确实是好茶。”
一杯茶,她喝了半杯,然后掀唇道,“薄总,你找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品茶的吧,有话不妨直说。”
薄司寒勾起点微末的笑意,“这么久没见,你的性格还是没变,依旧这么急。”
沈微澜眉眼坦然,“我习惯有事说事,兜圈子兜到最后也还是要说,还不如一开始就说的好。”
薄司寒加深了脸上的笑,“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沈小姐,你违约了。”
沈微澜表情淡静,“是吗?”
“是。”男人英俊的脸上一片从容,“所以你得十倍赔偿当初我给你的那笔赡养费,也就是十个亿。”
沈微澜,“……”
收到律师信是一回事,亲耳听他说又是另一回事。
当初他给了她一个亿的赡养费,她想都没想就收了,如果她当时不是那么迫切的想摆脱他,或许她就能想到,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何况他们当时几乎已经撕破脸。
沈微澜叹口气,“十个亿我没有,不过薄总当初给我的那一个亿,我可以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你也是商人,应该知道自己的说辞有多幼稚吧?”
“……”
她皱起眉头,“我的说辞能比薄总的那些附加条款更幼稚?”
薄司寒笑出声,“那确实还是我更幼稚一些,不过,再幼稚,也是沈小姐亲手签字,具有法律效力的条款。”
沈微澜看着他,“如果我拿不出十个亿,你预备怎么办?”
“还不上钱的流程,沈小姐应该比我清楚。”
“你想要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更加不值得我来这一趟。”
沈微澜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跟那个保镖离婚。”
“……”
沈微澜错愕的望着他。
薄司寒交叠着长腿,手里端着茶杯,轻轻品茗,“不要误会,不是我对你还有什么想法,事实上,我很快就要订婚了。”
沈微澜很快回过神,“那你……什么意思?”
“我们离婚了,你可以跟任何人,但就是那个保镖不行,你要问我原因……”他挑起眉,“我只能说我看他不顺眼,从前他跟在老太太身边,拿着鸡毛当令箭,现在还接收了我的前妻,沈小姐,这实在是让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就别咽了!”沈微澜脸上的无语压都压不住,“如果你的诉求只是这个,那你可以走了。”
他皱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跟梁陌根本不是夫妻,我那天是骗张池的。”
“骗张池?”薄司寒不相信她的话,“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骗我?”
“这种事很好查,薄总的势力,一句话的事。”
“……”
他盯着她容色更盛的明艳脸蛋,“你为什么要骗张池?”
沈微澜垂下视线,跟着又看向他,语气里透出几分轻慢和嘲弄,“当然是……怕被你重新纠缠上,所以编了个已婚的身份,没想到薄总还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你说,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男人沉稳淡静的眼底掀起了一闪而逝的怒意,“沈微澜,你就这么自信吗?一场巧合的偶遇,我就要重新纠缠你,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天仙下凡吗?”
“是啊,我算什么呢?”她苦笑了下,“我既不是天仙下凡,又已经不再年轻,还是薄总的下堂之妻,哪里值得让人纠缠呢?”
薄司寒,“……”
沈微澜从包里拿出银行卡,轻轻搁在了茶几上,“这是薄总三年前给我的赡养费,我现在还给你,就当是我们两清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表情温静,“祝薄总一路顺风。”
“你说你没结婚,那个叫蓝庭煜的孩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男人的声音清清凉凉的逸出薄唇。
沈微澜僵住,深吸口气,慢慢转过身,眼神清冷,“蓝田死了,蓝玉是植物人,蓝庭煜是我收养的孩子,更是蓝家二老的慰藉,你要是还有一点人性,就别去打扰他们。”
说完这些,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薄司寒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银行卡,紧紧捏在手心里,表情有些复杂,完全不复刚刚跟她说话时的镇定自若。
事实上,他连心跳都是失控的。
不是她的孩子……
她也没有跟那个保镖结婚。
她是骗张池的。
都是假的。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像是一股清风拂过心脏,连日来的窒息感,终于得以喘息。
缓解了心脏处的压迫,薄司寒立即给柳明悦打了个电话,没有太多情绪的通知她,“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