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别怕。”
沐莹雪感觉耳侧有些发麻，正是祁唯安低头在她肩头说话。
“为何？”
“都说了是想帮你。”
“为何帮我？”
“好人做好事，也需要理由吗？”
沐莹雪知道问不出什么，躲到一旁。
见霍重山气急败坏，心里也过意不去，从后劝他：“将军，是我不好，别怪她了。”
“别担心，我不会迁怒于你，刚才是否伤到你了，让我看看。”
霍重山捧起沐莹雪的双手，语气温柔至极。
沈琉璃眼睁睁看着，一只手死死拽住衣袖，愤恨之意，再难掩藏。
心里刚刚升起的那道光，终于不复存在。
“阿吉，咱们回去。”
厚重的华服，精美的妆容，遮掩不住她眼角淌下的泪。
她早该知道的，父兄如此，霍重山也是如此。
每个人都有各自守护的人，只有她，除了自己，身后一无所靠。
“大娘子，我去收拾他。”
阿吉满眼都是心疼，恨不得和霍重山拼杀一次，给沈琉璃报仇。
他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伤害沈琉璃，便都是他的仇敌。
“回来。”
沈琉璃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双肩都在颤抖。
“你忘了我现在还是霍家的人了吗？回去吧，我累了。”
刚走几步，沈琉璃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阿吉跪在她身前，背着她走远了。
祁唯安静静地看着，没有什么表情。
沐莹雪眼见霍重山如此动怒，心里也莫名难过。
“祁公子与我阿哥是旧友，偶然遇见，便多说了几句，我们之间，绝不是大娘子说的那样，将军······”
“不必解释。”
沐莹雪心里一惊，双唇都开始发紫，怎料霍重山又说：“我相信你。”
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一瞬间的失落，若是霍重山就此心生厌恶，她只要顺其自然，便有理由逃脱，可谁知到了这种地步，他竟还是如此宠溺。
这让沐莹雪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哈哈哈，霍将军对沐娘子，果然是情深似海，祁某今日算是亲眼见到了。”
祁唯安夸张地笑着，沐莹雪只觉得头皮发麻。
“祁公子，今日这事，你怎么解释？”
“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霍将军还想听什么。”
“我警告你，莹雪是我的人，你若敢打她的主意，我霍重山就算是豁出去性命，也定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只听‘嘭’的一声，霍重山手里的长剑飞过，掠过祁唯安的肩头，滑破长袍，嵌入廊柱上，左右摇晃。
祁唯安眼皮都没眨一下，嘴角的笑依旧还在，略微转身，拔出长剑，缓缓说道：“霍将军言重了，我一个小小的侍卫，怎敢明目张胆抢将军的人，方才只是玩笑话，将军莫要当真。”
只见他微微抬手，霍重山不知他是何意，将沐莹雪往身后藏。
祁唯安却只是躬身，将长剑重新归还，并无再多的举动。
“长风。”
沐莹雪生怕祁唯安会做出什么来，命长风上前取剑。
“沐娘子如此担心，将军若真怀疑我们，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霍重山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更不想见到这个人。
若不是祁家还有些势力，他断然不会让祁唯安活过今日。
“将军，不早了，咱们回吧。”
夜幕已悄然落下。
祁唯安还是冷冷瞧着，仿佛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听说祁公子要上阵杀敌？”
“不错，将军有何赐教？”
“战场上凶残，刀剑无眼，祁公子素日不以习武为要，要是伤着碰着，怕是你家侯爷彻夜难安吧。”
“祁某素来只是个闲人，即便身死大战，又有何妨，只当是尽忠为国而已。”
“既如此，那我便祝你心想事成，了却这番心愿。”
看着逐渐消失在夜幕里的马车，祁唯安收起神色，一脸凝重。
“公子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只怕侯爷又要动气了。”
京墨从一旁现身，仔细查看过他肩上的剑痕，才温声说道。
“怕什么，大哥不愿意帮我，会有人为我出头的。”
“公子是说霍将军？”
祁唯安不说话，抬步走向酒楼。
“公子不是说要早点回去的吗？”
京墨胖墩墩地跟在身后，街灯也逐渐亮了起来。
“看在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带你去吃点好的吧，等过几日我走了，想见一面都难了。”
“公子还是带我走吧，若真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在旁为你挡挡箭。”
“这是什么话，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再说了，本公子也算是骑射俱佳的人，哪儿那么容易死，这些不都是迟早要经历的吗？
还有，我不是跟你交代过了，你的任务就是看住她，可别忘了。”
“自然是不敢忘的，可你这身子······”
“你再婆婆妈妈，我就不带你去了，既为大丈夫，流血牺牲也是天命，若一辈子小心翼翼，担惊受怕，那还算什么英雄。
我从前是惜命，但这也不意味着，我就一定会回不来吧。”
京墨终是闭了嘴，吃喝都没了兴致。
沐莹雪心里一直忐忑，不太敢看霍重山的眼睛。
“大娘子一定很伤心，将军今日是被我拖累了，等回了府，将军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沐莹雪并不是什么大发慈悲，她只是害怕霍重山会真的发狂。
前世，她为了生计贩卖曲谱，被诬陷和外男有染，在大夫人和沈琉璃的多方作用下，霍重山半信半疑，日日来她房里，将她折磨得半死，以此为自己出气。
重生一次，她不能再经受这样的虐待。
看着他此刻面色铁青，只能小心劝解。
“你说什么？”
霍重山看过来，她才见到对方双目通红，似是一头兽，和方才在人前，简直判若两人。
“将，将军，我说错话了。”
沐莹雪不自主地往后躲，霍重山稍一用力，就将其拉到怀里，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怀里的人柔软无骨，又因在马车上，沐莹雪的身子随之上下颠簸，看得人心慌意乱，霍重山只觉心里平白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见到帷帽下似隐似现的红唇，就要吻下去。
“将军，我脸上还有伤，我怕吓着你。”
沐莹雪赶忙用手挡住他的唇。
“不怕，你要是在意，不摘就是了。”
霍重山心急，紧握住葱指，吻了好几遍掌心，沐莹雪双颊发烫，整个身子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心底直发痒。
“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霍重山变得异常霸道，沐莹雪想逃，却也只能扭捏着身姿，看着小小的马灯将他们的影子刻在车顶，影影绰绰，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