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永乐一行终于到达盖州,然后乘一艘炮艇沿辽河北上,沿途视察灾情。
此时洪水已经褪去,混浊的水面还不时漂来屋梁木椽,木板门窗,甚至是牲畜尸体,辽河两岸还是一片洼地,到处是残屋破舍,田园尽毁……
原来的大辽泽似乎又恢复了野性,在广宁城和辽阳城之间恣意肆虐,灾情的范围和程度都超出郭钥的报告,也超出了永乐最初的料想。
不久,他又收到了海东都司的报告,海东的灾情集中在兴凯湖一带,由于兴凯湖周围地势较低,商人们为农场建的房子又极其低矮简陋,洪水一冲就垮,淹死一万多人,受灾十五万余人。
三天后,永乐回到曾经的辽王行宫,顾不上看望郭爱母子,就召集辽宁省的藩台吴亮等辽宁军政要员开会。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只是嫩江和松花江连降暴雨么?”
“陛下,开始只是嫩江的水位暴涨,倒灌到运河里,引起辽河水位上涨,后来辽河两岸也下了二十多天大雨,原来的大辽泽又回来了。”
“人员和财产损失有多少?”
“辽西那里还好,只是毁损了一百万多亩不及收获的庄稼。辽南这边主要是辽阳老城区全部被淹,淹死两千多人,三万多人无家可归。其他地方粮食估计要减产一半以上。”
“朕怎么看到原来大辽泽上损失的房屋、庄稼和牲畜也有不少?”
“大辽泽故地原本是陛下私产,还没有纳入官府登记造册。大约有六万多户人家在上面垦荒、放牧,洪水来时,一些农户舍不得田舍、牲口,结果淹死三万多人,二十余万人无家可归,庄稼毁坏两百多万亩,牲畜冲走三十万头以上……”
听了辽宁布政使吴亮的报告,永乐心情无比沉重,过了好半天,他才继续问话。
“朕离开辽东前,不是把大辽泽大部分都圈起来了,不让在上面种地垦荒么?”
“回陛下,当年内战,不断有山东、北平百姓涌入辽东,不少人就在大辽泽故地搭建木棚,安下家来。”
“吴亮,你主政辽宁也有三、四年了,为何不及时清理?”
“后来郭铭和郭鉴随营国公来了这里,说这里原来就是陛下田产,每家收了些租金,就让他们继续在上面各地放牧种地。他俩哥哥郭镇又是藩台,广宁府和辽阳府都不敢管理。臣接收后,见这些百姓在这里已经落地生根,也就没有再管,所以酿成大祸。请陛下治罪。”
“这两个王八蛋在哪里?”
“鲁王殿下来时,要杀他们,听说这俩个家伙逃到倭国去了。”
“……”
随后,永乐匆匆看了郭爱母子一眼,就带上三葫芦一起,北上进一步全面视察灾情,顺便让这个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儿子见识一下民生多艰。
嚣张信长在进攻北岛的同时,还把目标盯上了大明海军的东海舰队。
东海舰队司令养丰原为辽王手下神枪手,后来转到海军发展,开始还是混得风生水起,自从在驻守安南富春城渎职,酿成大祸后,一直没敢回辽东,后来又归顺了应天的建文帝,成为残缺不全的东海舰队司令。
内战结束后,朝廷乱得一团糟,对他不管不问,军饷、粮食、军械、背装一直没有着落。他就率领东海舰队七艘主力军舰一直驻扎在澎湖和台南两地,如同孤魂野鬼般地游荡在台湾海峡之间,日子过得惨兮兮的。
杨寓主政后,东海舰队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了些,按浙江卫所一般标准从浙江布政使那里领取一些钱粮。但和原来的辽东待遇相比,这还是差老鼻子远了。
正当东海舰队士气日益涣散之际,恰好张信派人前来送来了故人的温暖,许以十万两银子的重金,请求养丰在砍伐、运输台湾岛上桧木方面提供方便,缺衣少穿的养丰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接着张信又派人送来十万两银子,让养派出近百人到倭国帮助他训练步兵、炮兵和海军。
养丰也就是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同意了。
张谦救出中山王武宁,撤退到台北后,嚣张信长的使者再次手持嚣张信长的劝降信和二十万两白银到了澎湖,对养丰进行劝降。
“养司令,我家将军说了,只要你归顺倭国,共同攻打台北,事成之后,封你为台湾岛主,台湾赋税尽归司令,将军每年另补贴白银二十万两。”
“我乃大明天朝堂堂东海舰队司令,怎么可投降你蕞尔倭国?”
“司令再想一想,想当年老燕王起兵造反,被你和安远侯联手用海军舰炮轰死。现在大明是燕王主政,还能不能容得下将军?”
“这……”
“司令,如果嫌弃台湾岛小,可到本岛屈就我大倭国海军总司令之职。我家将军现在总揽倭国军政,对您可是高看得很啊。”
“这……容我再想想吧。”
七月二十日,养丰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和讨价还价,最终还是以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将东海舰队全部舰船卖给了倭国,然后亡命海外。
倭使大喜,率领伪装成商队的三百倭兵连忙押着这支舰队回国,结果刚走到琉球中山首里城,不少不愿意叛国的东海舰队官兵就发生了暴动。
由于倭兵主要集中在旗舰“杭州号上”,“湖州号”舰长胡海龙和“义乌号”舰长陈训乘机联合手下官兵和水手,杀死看押的少量倭兵,然后一个带舰逃往金州,一个逃往南洋。
倭使担心夜长梦多,也没敢追击,在首里城把原有船只人员换了大半,然后把剩下的五艘军舰紧急开回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