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陈季再次移兵南下,进攻大虞城。
这是胡氏父子建立的大虞王朝西都,城墙用巨石垒就,当初被暴力的征夷将军朱能用舰炮野蛮轰开。
明军进驻大虞城后,又对被摧毁的城墙进行了修整,还是很坚固的。叛军又没有大炮,要想破城,难比上青天。
这一次,陈季一反常态,既不傻乎乎地攻城,也不再搞袭扰,而是带了三万人马大张旗鼓,将虞城围得水泄不通,围而不攻。
他打算困死城中的明军,或者击退明军援军后,逼城内明军绝望地投降。
张琪见叛军势大,只好高举免战牌,坚守不出,同时派出几路信使求援。
两天后,驻守清化城的牛铭收到张琪的求援信,左右为难,只好去找辽东海军商量。
“养将军,陈逆狡猾多端,我担心救援不成,会落入叛军圈套,反而白白搭进兄弟们的性命。”
“肯定是圈套!陈逆在富春城也整了这一出,叫做围点打援。要不是翦营长跟着震远侯远征过帖木儿汗国,经验丰富,我们辽东军差点也着了他的道儿。”
“但是如果不去救援,既怕将士们寒心,也怕朝廷责责。”
“你先沉住气。我让‘扶余号’军舰先往上游活动。你再派些弟兄坐上四只蜈蚣船在后面跟着,摆出要增援的架势,吸引叛军注意力,让他们不能放心攻城。我带‘四平号’军舰南下,看能不能接翦营长北上,也许他有办法。”
等养丰抵达富春城的时候,刚好遇到刘江带着南洋舰队北上,在此休整。
翦胜也是艺高人胆大,知道磐石卫被敌军包围后,让刘江留下两艘军舰在原地虚张声势,又留马大脑袋率领一连步兵和新募的两百巡防营坚守富春城,自己带领三连人马挤上海军船只星夜北上。
四月五日,翦胜带人来到清化城,迅速和廉州卫指挥使牛铭商定好营救方案。
第二天一大早,牛铭留下副手带三千八百人守城,自己亲自率领八百刀牌手和辽东军一起北上虞城救援。
自入驻清化城以来,他已经被堵在清化城里半年了,快被叛军逼疯了。
现在既然有辽东海军和步兵相助,他现在也豁出去了,决定痛痛快快地杀他一回,免得兄弟们都笑他牛铭是蜗牛将军,说他广东兵都是蜗牛兵。
刚到午时,明军在南洋舰队的掩护下就到了离虞城最近的地方下船登岸。稍事休息后,他们就按既定方案组织阵型向虞城推进。
廉州卫八百刀牌手手持盾牌在前,分成左右两翼推进,后面各跟一连辽东步兵,中间是五十名海军,推了五门小型舰炮,上面盖着草袋,从远处看,就像是准备为虞城运送军资的大车。翦胜带了一连步兵跟在最后面。
虞江两岸都是平原,视野开阔,前进的明军很快就被叛军斥候发现。明军只有一千出头,阵型却很松散,前后两三里路长,左右一里多路宽,像是在虚张声势。
陈季收到手下报告后,迅速指挥一万人马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迎了过来。
尽管这股明军不是很多,但他还是决定用牛刀杀鸡。
过了一个时辰,牛铭带人刚走了不到二十里路,发现五里外已经有少量敌军远远围了过来,再一看身后,翦胜竟然带着一连人马溜号了,就连那壮胆的海军和大炮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不见了。
牛铭不由得慌了神,骂了一句:“辽东军,叼你老母”,然后赶紧下令:“兄弟们,后队变前队,开始撤退。”
跟在刀牌手后面的两连辽东步兵素质真他妈的高,听到后队变前队的命令后,背着火枪和弓弩就蹭蹭地向江边跑,根本就不管廉州兵的死活。
八百名廉州兵穿的虽然不是六、七十斤的铁铠甲,可身上的皮甲加上盾牌和大刀,也有三十几斤重,现在又变成了后队,不一会就远远落在了辽东兵的后面。
廉州兵一边提溜着盾牌和大刀,拼命地逃跑,一边跟着牛铭骂着:“辽东军,叼你老母”。
跑了两里路后,有些人实在太累了,就干脆丢了盾牌。
可是转念一想,丢了盾牌也不行啊!现在左右两边都来了黑压压的叛军,没有盾牌如何防御?
这时候,牛铭突然喊道:“兄弟们,辽东兵在前面等着我们,捡起盾牌,再跑两里路就到了。”
廉州兵放眼一看,辽东兵那帮孙子果然在前面等着他们哩,于是捡起盾牌继续跑路。
这时候两边的叛军已经开始远远地放箭了。廉州兵也觉得,不用盾牌护着,也不是个事儿,哪有身上插上箭,像个刺猬逃回去的?
又跑了两里路,总算有七百来个廉州兵体能还可以,终于成功与两连辽东步兵胜利会师。
不过,当他们往周围一瞅,心里还是凉了半截:“他妈的叛军怎么更多了,这不是胜利地被包围了吗?”
廉州兵虽然嘴上还是继续骂着:“叼你老母”,但手上还是迅速举起盾牌,组成了了一个大大的防御阵型,把逃得最快的辽东兵给当成宝贝围在了中间,就像爷爷护孙子似的。
又过了一小会,牛铭又看到还有七、八十个廉州兵,身上果然插着箭,像刺猬一样逃了回来,于是问道:“还有二十个兄弟呢?”
有人就回答道:“他们身上插的箭实在太重了,跑不动,只有仆街喽。”
就在廉州兵日爹骂娘的时候,已经有大约三千多的叛军分成四股杀了过来,有的放箭,有的挥舞着长枪,有的挥舞着死亡镰刀,还不时发出猴子一般的尖叫,听起来让人就像站在原地方便一下,缓解一下紧张。
只听一个叫潘六子的辽东连长喊道:“盾牌手顶住,弓弩手向北防御,准备,放箭。”
“嗖、嗖、嗖……”
一百二十个弓弩手向北开始地放着弩箭。
这弩射程虽然不是太远,可又轻又快,不一会,就有五千多支弩箭放了出去,北边的叛军也躺下了三、四百人,有受伤的,有死亡的,也有装死的。
潘六子又喊道:
“弓弩手,操刀,准备向北出击,杀出百把步就行了,千万不要逞能,追太远啊。”
“再站出来二十几个火枪手,向北掩护……”
“弓弩手,操刀,冲!”
只见北边的盾牌手迅速让出个缺口,一百二十个弓弩手持喜峰刀呼呼地就往冲,一点没有刚才逃跑时的怂样。
不待弓弩手回营,潘六子又喊道:
“全体火枪手都有,向西后退,向东集中射击。西边的廉州兄弟们,再顶一小会儿啊。马上就要完事了。”
只听噼里啪啦地好一阵枪响,北边的叛军像倒栽葱似地,倒了一片。
潘六子又喊道:
“别放枪了,这子弹老值钱了。省点钱过年买烟花放啊。”
“火枪手注意了,准备好上刺刀,准备向东出击,杀出一百步,东边的刀牌手让着点,小心被自家兄弟捅了屁股……”
“火枪手,冲!”
这时候,远处已经响起隆隆地炮声。
潘六子又喊道:
“弓弩手兄弟们咋才回来呢?营长那边大炮都使上了,赶快向南射击。再发呆,他妈的人一会儿快跑没球了。”
“西边的刀牌手兄弟们,你们想出去削人,也赶紧的,你那边也没几个人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牛铭带着人马屁颠屁颠地和翦胜的一连人马会合,这一仗打的太他妈的痛快了。虽说牺牲了二十来个兄弟当诱饵,可干掉两千多叛军。
廉州兵总算见识了辽东军的阴险,辽东军阴人真够狠,一个要换一百个,谁遇上他们都要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