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辽王乘船从双辽城沿刚刚通航的松辽运河北上,对运河各个船闸、码头、桥梁进行检查,并在总监工一栏亲自写下自己的名字。
经过两年半的努力,松辽运河终于通航了。
今年开春以来,运河的收尾工程都是一些修建船闸的精细活。辽王就把解缙给召回沈阳办学堂,把主要工作全部交给工部都水司主事潘良负责。
潘良水平还真不是盖的,竟然在运河上修建了二十个梯级船闸,方便下游船只翻山如履平地,把老祖宗一千多年来修建水闸的技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还充分领会了辽王的意图,对最初的设计进行了改进,每隔二十里修建一座临时码头,方便会船,四十里修一座便桥,方便两岸人员、牲畜往来。
辽王对潘良的工作很满意,小手一挥,就赏了他和他的团队十万两银子,想把这支专业的水利专家团队也留在辽东。
毕竟辽王挖人挖习惯了,管他是不是他便宜老爹的,看准了就撬。
运河旁边的长岭卫也建设得不错。
长岭卫境内有原来开挖运河的三千民工,接来内地家眷后,就在运河东边安居乐业,海西女真原哈达部、叶赫部也有两千多户在此半耕半牧。
最关键的是,长岭卫的位置恰好在松辽运河正中间,每天舳舻相接,商贾云集,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明月这个当妹妹的,经常悄悄给长岭卫指挥使胡拉班送点资源,再指点一下,长岭卫迅速从蛮荒之地变成半农半牧之地,现在又在向农、牧、商三分天下转型。
明月又给这位哥哥选了一位会打理生意的助理当媳妇,长岭卫想不繁荣都很难。
辽王甚至畅想,也许不到十年,这里就可以设县了。
辽王亲切地拍着大舅哥胡拉班的肩膀,勉励道:“干的不错,成长很快,下一步接班当盟长很有希望。”
他这一表态,不仅把大舅哥感动得像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明月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路上免不了给辽王加个餐什么的,就在马车上一颤一颤的,还不影响行程。
七月下旬,辽王来到红城子,亲切接见蒙古各部头领,并拉着老哈拉章的手嘘寒问暖。
“老哈啊,最近日子过得如何啊?”
“感谢殿下恩典,蒙古各部现在安居乐业,人畜两旺。”
“还想不想往漠北跑啊?”
“王爷见笑了。大家在哈拉温山东南面都有固定的牧场,丰富的物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就是老朽想跑,我那些子孙们也不想跑了。顶多夏天翻过哈拉温山到呼伦贝尔草原放放牧,到了秋天还会回南边过冬。”
“你们能有这个想法,非常好,老百姓都想过好日子。本王也希望你们过上好日子。”
“殿下就是我们蒙古人的活佛。我们蒙古人永将铭记在心,对大明永无二心。”
“这就对了,咱们汉蒙一体,同呼吸共命运。本王现在就宣布,哈拉温山改称兴安岭,取高高兴兴、安居乐业之意。兴安岭两侧的蒙古各部编定为兴安盟八旗,就以你哈拉章为盟长,职比都指挥同知,从二品。”
“臣谢殿下恩典。”
“各旗旗长由你推荐,报辽王府批准,平时听辽北都司的招呼。你们夏季可以在兴安岭以北放牧,接受明军的监督。其他季节只能在兴安岭东南划好的旗境内放牧休养,不得随意越界。如果各旗生出事端,可别怪本王还有霹雳手段!”
“臣谢殿下信任,保证不辜负殿下的厚望。”
老哈拉章是元末一代明相脱脱的儿子,自幼受到较好的儒学教育,对中原文化本来就很亲近。
现在,曾经作为黄金家庭奴隶的蔑儿乞部正在欣欣向荣,不仅他被大明任命为八面威风的盟长,他的一个儿子被任命为红城卫指挥使,一个孙子鲍超被辽王收为护卫,被提拔为千户,他们一家已经取代曾经的扎赉特部,正成为新的红顶贵族。
他已经很知足了。
当然,普通蒙古牧民更加知足。
辽王随机走访了几户普通牧民,那些牧民个个兴奋地拿起铁锅为辽王煮上香气浓郁的奶茶,感激辽王的恩德。
自从他们在兴安岭东南半定居下来后,辽王派人在红城子、白城子建立了好几个买卖城,物资丰富不说,还在买卖城树立了铜价表,严格限制晋商乱涨价,放高利贷。
最初,沈阳城的大铁锅不过一两银子一只,晋商卖到草原却要十二两银子,可以换一匹上等的好马,再卖到沈阳,便成了二十两银子。真是壁虎进去,鳄鱼出来,海马进去,宝马出来。
晋商虽然赚大发了,汉人在蒙古人中也留下奸诈的不好名声。
但是现在,沈阳城的铁锅已经降到六百文一只,运到草原,加上成本和合理利润,不过三两银子一只,一匹上等马匹往往能换四只铁锅。有时候用两头羊就可以换一只小一点的铁锅了。
有了这铁锅,普通蒙古牧民也能享受到马奶茶的香甜。
辽王这时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他打算等大兴安岭两侧的蒙古人进一步稳定下来之后,把鲍超从双城给放回来,接替老哈拉章的位子,以红城子为根据地,执行向呼伦贝尔乃至漠北蛙跳的战略任务。
鲍超上次在西域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对大明的忠诚,用鲍超管理蒙古人双方都能接受。
让辽王没想到的是,等他后来到月城巡视时,兴安岭以北的蒙古人甚至把撺掇他们袭击大明的罕东给绑了起来,送到了月城,向他表示忠心。
辽王不用一兵一卒,以商止战,终于彻底搞定了罕东残部,又收复了不少漠北部落百姓。
只是,他现在忙于集中精力消化嫩江和三江平原,无暇顾及漠北地区,只能在口头上接纳他们的效忠。
也许等腾出手来,要等到五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