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还没忙完,辽王就得操心柴米油盐。
老朱很大方,除了吩咐内府给了辽王一大堆王府仪仗和吃穿用度之物,还让户部给了他一千两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万锭宝钞作为之国费用。
朱植开始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老朱对他真是太好了,竟然把大明一半的财政收入都给了自己。
但结合历史记忆和现实情况,他很快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明朝初期很缺银子,每年通过采矿或贸易新增的银两不过八十万两,根本满足不了国内市场流通的需求。所以大明财富主要以粮食的形式体现。
尽管老朱很朴素,但是国家的财富是创造出来的,而不是挤出来的。有明一代,中央财政收入从来没有实现财富自由。每年财政收入一直徘徊在三千万石左右,折合成银子大约在一千万两上下。
所以老朱发工资主要靠发粮食,又叫?米。年成好的时候,四石米换一两银子,年成不好的时候,两石大米换一两银子。
每当遇到天灾、国战、犒赏,还有亲王之国,老朱连小米也发不出来了,又?不出银子来,只能采取简单粗暴的方法应对:发宝钞。
老朱文盲出身,没学过货币金融理论,盲目照抄蒙元,发行宝钞,几十年如一日,仅洪武十八年一年就发行了一千八百万锭宝钞,如果再加上最近三年的,已经超过四千万锭了,相当向市场投放了两亿两白银。
到朱天植穿越成朱植的时候,大明的通货膨胀几乎达到巅峰。所以他领到的一百万锭宝钞的实际购买力还不到九十万两白银,还不如秦晋等几个王爷最初之国的二十万锭。
他这次穿越或者投胎,不仅角色有点不好,时机赶得也不是太好!
尽管如此,这也相当大明的十分之一的财政收入了,把浙江省一年的税收都搜刮到自己的腰包里去了。
朱植又和蹇义和张石等人在一起算了一下,发现辽王府钱很多,要花钱的地方更多。
按工部提供的图纸,仅在广宁修建辽王宫、扩建广宁城、修建军营就得十万两现银往上。
这十万两的现金流一下就没了,如何再扩建其他卫所?而且辽东蛮夷只认真金白银,谁用纸币啊?
五百户工匠拖家带口到辽东的奖金要五万锭宝钞或四多万多现银。没有银子,谁拖家带口跟你去辽东喝东北风?
到辽东还得把耕牛准备好,按先期耕田五万亩算,两千头耕牛再加上农具、种子估计又是四、五万两银子。没有银子,那怎么在辽东搞开发呢?
研发神兵利器,那更是烧钱。
兵部研发的水货三眼花铳,每支报价五十两。朱植要研发燧发枪,刨去兵部虚报的造价水份,同时提高材料工艺,加大人力成本,前期成本一支还得五十来两,装备两个火枪营一千人,又得五万两往上走。
明朝士兵受国力限制,所配的刀枪,材质粗劣、工艺简单,为历朝最低,但也要二两银子。
朱植想按倭刀工艺装备一个长枪营、一个倭刀营,估计又得一两万两银子。
朱植要研发新式战车,首期装备四个营四百辆,估计也得两、三万两银子。朝廷不给战马,总不能用两条退和蒙古人周旋吧?
这战车平时运送物资、巡逻作战总不能人推吧,还得买点骡子,八百匹骡子又是一万多两银子出去了。
至于遇到行军打仗,人马兵器损耗、赏功恤亡,那开支更是海了去了……
大家越算越感觉钱不够用。
朱植越算越觉得没选准穿越的时机。
他只好又跑到各部扯皮,免不了找老朱协调。
老朱也屙不出银子来啊,好在他屙纸币屙习惯了。
只见他眼睛一闭,吩咐户部再印百万锭宝钞给辽王,再提前把广宁中卫护卫六千人所需的铠甲、车驾、刀剑、火器等军械装备费用统统折成十万两白银让朱植领走,往后每年户部只需划拨所需军粮就行了。
听说朱植哭穷,宁贵妃赶紧把替朱植这几年积攒的亲王俸禄,再加上自己的体己钱,折成五万两银子送了过来。太子也送了五千两,朱老三到山西后虽然学抠了,也送了两千两银子来。
蚊子小也是肉肉,朱植还是一一笑纳。
新年前一天,朱植在库房里数着白花花的银子,笑着对骞义和张石说道:“这二十多万两现银,再加上二百万锭宝钞,总共要值大约二百万两现银子,总应该支持辽东一年开销吧?”
通过这几天和辽王的朝夕相处,长史骞义发现辽王如此年少,都在操心辽东的柴米油盐和发展大计,内心自然对辽王充满了钦佩之情。
不过,他还是紧锁眉头进行友情提示:
“王爷,这最初的百万宝钞和十多万现银本是您个人的,如果充作军需那是够了。否则,恐怕还是不够。”
“还有,国用日巨,朝廷每年发行宝钞一百万锭以上,最多的时候有一千八百万锭。如果不及时兑换成现银或盐茶丝棉之类,恐怕这二百万宝钞不停贬值,最后连八十万两白银都值不到。”
张石沉思片刻后也答道:“不打仗一切都好说,打起仗来一切都不好说。打仗就是烧钱。”
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朱植觉得,要干大事,还得想办法搞钱,难道真要去南昌掘海昏侯的墓去……
真是过年如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