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墨书不由颌首表示认同，可转念便又出声问道“左丘叔叔，这杀人，我听明白了。但去哪儿杀，总归得有个地方吧”
左丘屠并未接话，而是看着前者手中还未吃完得烤地瓜“烫嘴不？”
“是，是有点儿……”墨书愣愣接话。
“心急，可是吃不了烤地瓜啊”左丘屠调笑道。
“不是热豆腐么？”
“大差不差！”
墨书张了张嘴，左右也不知如何接话。正巧，余光瞥到了附近那张舆图上，准确来说是舆图左上角的那处红圈。
“左丘叔叔，那地儿，就是滩国境外的格尔里荒漠吧？”
左丘屠跳了下眼皮子，连忙接话“那盘菜，漠难军已经切洗好，准备下锅了”
“我看那处沙漠也不大嘛，漠难军精兵二十二万，还有数万奴仆兵。如此大军，用在格尔里荒漠岂不可惜？”
“不可惜，一点儿都不可惜”
墨书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您方才不还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嘛，看看，这是拿你大侄子当外人了！”
“小子，这格尔里荒漠虽说不大，可东西也横跨了不下八百里之地”说话间，左丘屠罕见浮上抹凝重
“次此外，据昨日探报。西陆于此驻兵不下二十万，且还有一支西云的象兵部队。这块骨头，不是你能啃的”
墨书同样收起了笑脸，郑重道“如若山野间，此番大军于我不详而言确是难啃。但若是这荒漠间，我三万不详骑，必有决心大破敌军！”
“我知你不详锋锐，但这片战场，你就别想了”左丘屠严词拒绝，语气间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眼见如此，墨书并未再接话，而是起身走向了附近的舆图前。
看着那一个个大小红圈，一条条错综黑线。
不多时，他指着其中一处较大的红圈说道“若侄儿猜的不错，您原本是想将漠难军放在这安林走廊吧？”
左丘屠不动声色道“没有”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墨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这要是将漠难军放在安林走廊，再将离阳骑从安林走廊调往黑峰口战场，届时，大不了再从处战场调些骁骑于格尔里荒漠做牵制之用。如此一来，整盘战局将瞬间盘活”
不知何时，左丘屠已经走到了墨书身侧，他神情凝重，沉声道“小子，你是如何得知我要将离阳骑放在安林走廊”
“猜的”
“你他娘说什么！？”
“咳咳”墨书有些不自然，忐忑道“我，我说我猜的啊……”
“你猜的？”左丘屠瞪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此番部署他昨夜才刚刚调整，绝无泄密可能，且防止消息走漏，他还特意不曾标注各军主攻何地。
而前者竟一眼看出端倪，此间震撼，纵是他也难淡定。
“咱不仅知道您把离阳骑放在安林走廊，咱还知道您最开始排兵之际，就有意将不详放在格尔里荒漠”
说到这里，墨书再次露出一口大白牙“至于您为何改变了原有部署，想来就是因为昨日那封探报吧？”
原地，左丘屠没再说话，而是像看怪物般看着眼前的墨书。
见过天赋过人的，也见过韬略过人的，可像眼巴前这样的怪物，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以前总是耳闻不详如何如何，可在他心底里，那个带领不详的年轻人也就是神勇了些，疯了些，但要说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便能学会。
那是一场又一场的大战喂出来的本事，是十余年，乃至数十年积攒下来的经验。
而今，一个不过二十三四的年轻人竟能有此等本事，此间震撼之巨，实实令他难以平复。
“小子，你是人是鬼？”他干哑问道。
“半人半鬼”墨书嬉笑答道。
“行了，少给我抖机灵！”左丘屠摆摆手，随之向火炉旁走去。
眼见有门儿，墨书赶忙跟上“那啥，您看要不再调整一番？咱觉得这最开始部署的就挺好”
闻声，左丘屠不由陷入了沉默。没有直接否掉，神情间也明显多了抹犹豫。
“左丘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力破敌军！”墨书正色抱拳，剑眸如铁。
“想我一个军侯爵，哪里担得起王爷一声末将”
墨书当即陪笑“担得起担得起，您要担不起，这普天之下就没人能担得起！”
左丘屠认真了几分，问道“小子，你可想好了。那是二十万大军，不是二十万头猪”
“都差不多，差不多”墨书嬉笑面对，但眼底间却难掩绝决之色。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认定的事，便从来没有做不成的道理。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左丘屠深深吸了口气“也罢！这格尔里荒漠，就交给你不详！”
“是！末将得令！”墨书应声抱拳。
“场子，是给你了。可仗该如何打，自己得有数儿”
“是！正攻为辅，牵制为主！末将，谨遵左丘将军示下！”
左丘屠默默看着前者，半晌，他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墨书肩膀“刀枪无眼，自己，多留个心眼儿”
“哎，侄儿知道”墨书笑着点头。
不知为何，他总能在左丘屠身上感觉到父亲的严爱。同墨凌云一样，只是一个总喜欢藏在心里，一个时不时便会露出来。
“大都统！离阳主将，武平侯到！”
突然，伴随着一道沉喝落下，一袭黑虎军袍青年应声入帐。
墨道眸间沉稳，抱拳而喝“左丘将军！”
“哈哈，来！过来吃烤地瓜！”左丘屠爽朗招手。
墨书随即起身“哥！”
“跑的还挺快”墨道带笑点头，阔步走上前。
可就当走到一半时，他不由顿住了步子，目光已然定格在那张挂在附近的舆图上。
不过十余息功夫，他果断收回目光，同时不解看向左丘屠“将军，您为何要将我离阳放在安林走廊？”
“咳！”左丘屠差点一口没喷出来，他擦了擦嘴角的地瓜泥，错愕道“道小子，你是如何得知我将你离阳放在了安林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