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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带着周五回到雅城之后,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和实汇报昌城发生的事情。

周五没有替自己辩解,一味的磕头请罪,头破血流依旧不改。

王猛有心饶恕,又怕众人埋怨处事不公,于是就问道:“大家以为周五之事该如何处置?”

众人皆推脱,不敢发表意见,唯有钱二说道:“明侯,西军释放周五,便是不怨承担破坏元州停战协议的罪名。如今这块烫手的山芋回到了咱们手中,咱们不得不拿出维护元州停战协议的态度,公开处死周五。”

众人皆指责钱二不顾念兄弟情义,唯有王猛知晓他的用意,便力排众议,让他有机会把话说完。

钱二坚持周五必须要死,只不过绝非让周五真正的死亡,而是让人顶着周五的名头,公开被处死。

王猛让钱二监斩,从死牢里提出一名囚犯,然后挂上周五的名字游街示众,最后到刑场斩首示众。

这样一来,周五光明正大的死于刑场,至于真正的他,则改了姓氏,以王五自居。

从此明州十三卫中再无周五,唯有杀神王五。

王五被迫改名换姓,心中便有无限委屈。想当初他在黄石寨被围之后,一直坚持战斗到力竭被俘。后来昌城被囚,也是不受西军劝降,心心念念的想着返回明州。

如今倒是回来了,他才发现明侯为了维护元州停战协议,居然迫使他放弃周五的身份。如今的他,只能隐姓埋名,以不名一文的身份苟延残喘。

王五想要返回老部队,不愿自己耗费大量精力锻造出来的精锐被兄弟几个挥霍。谁料他刚刚表露出这样的想法,就被王猛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王五百忍不得其解,表示难以置信,伤心欲绝的问道:“您不是说过只是走走过场,为什么不能让我回老部队继续带兵?”

王猛叹道:“西军所需要的交代,并不是你的生命,而是你多年打拼出来的身份地位,即就是明州十三卫的位置。也就是说从此之后,明州十三卫就会成为历史,只有明州十二卫继续保卫明州。”

王五问道:“为什么?”

王猛叹道:“若是你真正死亡,我倒是可以安排新人接手第五卫。只可惜你以王五的身份继续活着,便意味着第五卫不能由其他人掌控,永久撤销编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种二选一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你。希望你可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要再闹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谁都无法担待破坏元州停战协议的罪责。”

王五可以理解王猛的难处,却没有办法割舍第五卫。特别是永久撤编的噩耗,更是让他恨上了王猛。毕竟在他看来,破坏元州停战协议的罪责过于虚无缥缈,甚至可以说是无法造成实质伤害的舆论被动。王猛身为明侯,居然连这点细枝末节的损失都不愿担待,这让他很失望。

王五不愿继续为王猛效力,他不愿亲眼目睹第五卫撤编的命运。更何况继续留在明州军中,他无颜面对曾经的老兄弟。

王五说道:“明侯之恩,我无以为报。只是第五卫撤编已成定局,我这个罪人无颜留在军中,还请明侯开恩,许我回归江湖。”

王猛说道:“以你之才,归隐江湖着实可惜,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明州军。你若是回心转意,我许你侯府亲卫队教官职务!”

王五叹道:“明侯若是放弃撤编第五卫,我倒是可以考虑。”

王猛却道:“第五卫涉嫌破坏元州停战协议,我没有办法姑息。除非你愿意一力承担罪责,倒是可以操作。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无缓和的余地。西军已经发起了舆论攻势,我保下了你,就没有余力挽救你的部队。”

王五叹道:“明侯见谅,若是我厚颜留下,第五卫的老兄弟就会认定是我坏了大家的前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接受新的军职,归隐山林才是我的宿命。”

王猛再三挽留,王五却不为所动。

众兄弟也是竭力劝说,同样没有办法令王五回心转意。

王猛无奈,只得取出一块古朴的令牌,交由王五带走。

王五心灰意冷的离开雅城,并没有返回明州城,而是借酒消愁,在醉意的驱使下离开大道,进入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大山。

一日,王五离开大山,到镇上买酒,却听闻第五卫撤编之后,众老兄弟被迫离开明州军。

王五陡闻噩耗,忍不住的怒道:“那些都是百战老兵,就这样放弃了岂不可惜?”

卖酒的伙计忍不住的吐槽说:“百战老兵又怎么样,他们都已经打上了周五的烙印,到了其他人的队伍里,那份深入灵魂的骄傲准会坏事。我有一个亲戚据说在第一卫任职,他谈到第五卫的遭遇时说道:说句实话,我很同情第五卫那些兄弟的遭遇,可是我不赞成将军接收。毕竟第一卫的编制已经固定,第五卫来几个人,咱们就会有几个兄弟失去原来的位置。要是新来的人愿意主动融入倒还不亏,万一不肯俯首听命,反而会削弱第一卫的战斗力。就像我这个卖酒的伙计,在酒垆规模没有扩大之前,也不太愿意老板招新伙计。”

王五问道:“为什么?”

卖酒的伙计苦笑道:“酒垆卖酒只需要一个伙计就够了,新伙计来了之后,我这个老伙计就得失业了。即便是不失业,原来一个人的工资由两个人来分,收入也会大幅度下降。更何况老板有了选择的余地,还会变本加厉的延长工作时间,降低劳动报酬。这就是伙计之间的内卷,老板完全可以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五叹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伙计,竟然有这等见识。”

卖酒的伙计不以为然的说道:“这算什么见识,只不过是小人物护食的本能而已。”

王五问道:“若是老板坚持要招新伙计,你又该如何?”

卖酒的伙计苦笑道:“能有什么办法,人挪活,树挪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到哪不是混口饭吃,就像蒲公英的种子,无力改变被风吹的命运,那种坦然接受,并且落地生根,照样又是精彩人生。”

王五似乎受到了启发,却又没有立即做出选择。他离开之后,郭嘉从门后走了出来,摇着羽扇问道:“大王似乎对王五很感兴趣,难道有把握劝他替赵国效力?”

一身卖酒伙计装束的刘正闻言,便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只是在王五心中埋下了一颗良禽择木而栖的种子,至于结果如何,完全取决于明州军第五卫将士离开部队之后的遭遇。”

郭嘉问道:“大王,要不要我安排一下,促使王五早下决心?”

刘正摇了摇头,叹息道:“画蛇添足容易节外生枝,只怕会适得其反。若是明州百姓有德,便不会欺负第五卫将士,王五就只能终老山林了。”

郭嘉冷笑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第五卫的人之前享受多少荣耀,估计得连本带利的吐出来。我听说凤阳城是第五卫的兵源地,咱们去那里看看就知道了。”

刘正直接放弃了卖酒的营生,与郭嘉一起去找王五。

王五问道:“你这个白面书生也想行商?”

郭嘉笑道:“商人发财靠运气,如今明州大战在即,这个时候走动一番,绝对会有大收益。我看你孔武有力,不如一起干,整个首富玩玩也好过虚度光阴。”

王书刚想反唇相讥,却又想起了泄密的严重后果,只得讪笑道:“我可不差钱,没有必要跟你等商贾同流合污。”

郭嘉劝道:“王兄此言差矣,钱虽身外之物,没有钱却寸步难行。没有人会嫌弃钱多,只会觉得钱不够用。要知道人在奋斗的年龄不努力,就会在享受的年龄付出更多的汗水。你才2000岁,至少还有8000年可活。”

王五终于说道:“你说得对,只要人活着,还能动,就必须要做事,不说雄心壮志,至少得闲时备来急时用。商队护卫好歹也算跟之前的职业沾边,我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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