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收回手,恭恭敬敬道:“侧福晋身子一切安好,只是有些气虚乏力,只要平日注意休息即可,如今正是进补的时节,侧福晋不妨以药膳进补。”
“是,有劳许太医了。”维珍点点头。
“微臣明日再来为娘娘请脉,若是没有别的事儿,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许太医道。
维珍点点头:“有劳许太医来这一趟。”
送走许太医,维珍还不放心,要去寝房照顾德妃,慧嬷嬷赶紧拦在前面:“侧福晋,您肯定也累了,要不您在偏殿歇着,奴婢去侍奉娘娘就是了。”
老天爷,她哪里敢让侧福晋去侍奉娘娘啊,没得娘娘直接吐到死!
“可是我……实在心不安啊,”一边说着,维珍又是一脸羞愧得要哭的表情,“我实在不是故意……冒犯娘娘的,刚才娘娘好端端地突然喊那么一声,我是被吓着了,才没有端住盘子,许是挨得太近了,所以盘子就恰好落在娘娘身上,以至于让娘娘受惊了,都是我的错……”
肖嬷嬷忙不迭上前给两眼泛红的主子拍背,一边道:“主子,这怎么能怪您呢?为了能侍奉好娘娘,您花了多少心思啊,旁的不说,单就挑鱼刺儿这一样,您就挑了一上午呢,手早就酸软发抖,您还不肯停下来,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得伺候娘娘,累成这样,您拿不稳盘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到此处,肖嬷嬷一边取帕子给维珍拭泪,一边看向对面的慧嬷嬷:“慧嬷嬷,您说是不是?”
慧嬷嬷:“……您说的是。”
麻了,彻底麻了。
不管侧福晋那两盘鱼刺是不是故意摔在德妃身上的,难不成德妃还能将事儿闹大?让阖宫上下都知道德妃故意刁难儿媳妇,然后被儿媳妇回敬鱼刺两盘?
好家伙,往后德妃怕是没脸再出永和宫了。
这事儿既是不能张扬,可德妃难道又是个能吃瘪的性子?等到德妃缓过来,少不得又要折腾。
折腾谁?
折腾四爷呗。
只是今时今日,四爷又岂是由着德妃搓圆捏扁的?
方才那个小太监欢天喜地没规矩地冲进来是做什么的?
是来跟德妃禀报万岁爷厚赏了四爷的好消息的!
没错,万岁爷刚刚下旨厚赏了奉旨前往甘肃治旱灾的四爷,黄金八百两,白银一万两,小太监甫一听说了这天大的喜讯,自是要赶紧来给德妃报喜的!
四爷……
还是从前的四爷吗?
娘娘明明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四爷的面前时候娘娘也知道收敛,但是心里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拿捏四爷,这不,如今竟把主子打到了侧福晋的身上了。
岂不知,这只会让四爷更加生气,让原本就稀薄的母子情分更加脆弱。
娘娘既是为十四爷前程忧心,那岂不是更要牢牢抓住四爷,修复跟四爷的母子情分?何必暗戳戳地让四爷不痛快?
还是那句话,娘娘到底图什么呢?
说起来,她是伺候德妃时间最长的人了,二十几年呢,从德妃刚刚封嫔到如今,慧嬷嬷自诩是最了解德妃的人,但是即便如此,很多很多时候,她也实在了解不了德妃的想法。
别的妃嫔哪个不是盼着母慈子孝?但是到了娘娘这里……
似乎只有从控制四爷这里才能获取圆满。
慧嬷嬷不由在心里又暗暗叹气,瞧着维珍面前的茶只剩了一半,慧嬷嬷重新倒了一杯茶,双手奉到维珍面前,然后恭恭敬敬道:“侧福晋对娘娘的话奉若神明,事事依从,跟贝勒爷一般孝顺。”
顿了顿,慧嬷嬷有些艰难地开口:“奴婢担心贝勒爷知道娘娘今日……因为喝药呕吐的事儿,会过于忧心,所以奴婢斗胆请侧福晋开恩,就……就别将今日之事告知四爷了。”
说完,慧嬷嬷就冲着维珍福身行礼。
慧嬷嬷真是不错,时时事事为主子打算,只是……
可惜了,她的主子是德妃。
什么叫明珠暗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