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菟丝子木园。
明宛缓慢地眨了眨眼,摆满一长桌的“鳄鱼全餐”并没有消失。
接触到明宛疑惑的眼神,营养师裴姐介绍道:
“这是‘鳄鱼百吃’。燕总怕我做不好,特地将隔壁城专做鳄鱼肉的世家名厨绑…请来做的呢。
“我这次只负责打下手和提供思路,有几道根据您口味改良过的菜,燕总也说不错的呢,都摆在您面前了。”
“……”
明宛对裴姐没法摆脸色,但她可以用行动表示。
只见她站起来,不理会裴姐殷切地询问,直接将燕恒灿尝过的那几道弄走,搬到长桌离她最远的尽头。
然后她才坐回来,顺手端了盆汤放到自己面前。
见裴姐尴尬地杵在中间,不知所措的模样,明宛随便找了个话题:“他呢?”
裴姐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啊?
“他说以后没有你的允许,他不会在你之前上桌吃饭。要我去叫他吗?”
明宛闻言,怪异地一瞥对面——那原本是燕恒灿的位置。
“不用了。只是以后不要做那么多,浪费。”
明宛哪里不知道燕恒灿在讨好她,可谁稀罕呢?
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应该很幸福地和阿涵在一起了。
阿涵会对她很温柔,不会像某个霸总,总是说风就是雨的。
阿涵……怎样我才能在保证你的安全下去见你?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让燕恒灿不快只会给身边人带来苦难。
可是,难道要她献身吗?
可如果被燕恒灿知道她只是为了见周公子一面而这么做,他会更想要他的命吧……
明宛止不住地叹气,厌食的模样,都落到了视频监控里。
此时,监控画面前的燕恒灿脸黑如锅底。
他怒而一挥桌面,扑了个空的他差点跌个狗啃屎。
周遭已经没有任何可移动的、可以让他撒气的东西了。
遍地狼藉,宛若闯空门现场。
当然,他不是在他的房间里,而是在距离主卧最远的一个房间。
燕恒灿懊恼地抓乱头发,无力地坐进了沙发里。
有时候真恨自己,永远都被那一点希望吊着,死也不肯放弃。
之前他以为明悠是初恋的时候,尽管讨厌她的所作所为,却还是因为她对他异于别人的态度,一次又一次地放过。
结果等来的只有他专用邮箱里不知不觉攒起来的十几个G。
全是她在各种泳池趴的小电影,对象都不同。
除了第一次他就再没点开过,后来都是让商旭帮检查,他嫌辣眼睛。
然而可惜的是,十二年来,小电影的元素随着年份更迭,女主泰然不变。
这证明,她是一丝悔改都没有,平时在他面前倒是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
李少甚至都以为他喜欢看,探听过他的喜好,得不到回答就私自给她提供了更多花样,她是照单全收。
不可否认,燕恒灿确实把那个邮箱当做了什么黑匣子,当作防备她的筹码,并暗自希望不要有那一天。
借用商旭的签名来形容,简直就是「仇恨盒子里装着发霉的爱」。
(等等,他这感悟从何而来?改天得问问。)
不提那个倒胃口的女人了,主要是,明宛的乖巧又给了他希望。
她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抗拒他了,但她显然心事很多。
就差一点……只要他抓住那个y先生,让他把一切全交代了,或许就有可能挽回她的心。
可从审讯明悠的结果来看,那家伙不是那么好抓的,甚至背后还有组织。
但想来也不过是个收钱办事的,这种事情就交给官方了。
他们的事情,主谋反正是明悠没错。
除了她,也没人符合纯粹想伤害明宛的目的。
他不是没想过让明悠向明宛跪下道歉。
可他了解明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之前曾为了考验他的态度,不惜以身试险地逃婚到周家。
后来感受到明宛的威胁后,更不惜逼她杀人。
她是他见过最疯狂的女人。
刚刚明悠是被吓坏了,等她反应过来,到了明宛面前,已经什么都得不到的她,未必就会愿意做他和明宛的红娘。
反而可能存着拖他们一起下水的心思,胡说八道,破坏他们的感情。
与其赌她会不会老实交代,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逼她做她擅长的事。
没错——
周公子不能死在他手里,但如果是明悠坐死的,明宛总不能又赖他。
她的悲伤也会被这件奇葩事冲淡不少。
周公子活着,他不如死了,清誉尽毁,在遮天闭幕的丑闻下被迫迎娶明悠,断了明宛的念想。
周公子被明悠一屁股坐死就更好了,明悠锒铛入狱,后患全清。
燕恒灿的计划不可谓不毒。
要不是他清楚自己做没做,他都快怀疑奶茶店爆破案,甚至茗泉汇的明宛杀人事件都是他策划的了。
——因为,这一切不都反过来为他所用,让他将心爱的女孩变成了他的金丝雀,无处可逃了吗?
就差一步了,我的女孩,我一定要得到你。
-
此时横在主卧的沙发上,洗完澡的明宛还在发呆,没出息地回味着刚刚那顿饭。
想不到鳄鱼肉还挺香的……
不,她怎么能被金钱腐蚀,要腐蚀也只能被周公子的金钱腐蚀才对!
明宛给自己猛猛敲了几下警钟,便甩甩头将燕恒灿的“无事献殷勤”丢垃圾一般扫出脑海!
听说他晚上回来,从夜幕降临起就紧绷到现在的明宛,渐渐阖上了眼……
睡吧,希望明天一觉醒来,燕家就破产了……
“怎么睡沙发上?是床上有豌豆膈着你了?”
明宛吓得一跃而起,转头就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
男人的气味和灼热的呼吸一下将她包围,让她感觉无处可逃。
她不住地后仰,身体蓦地一轻,那瞬间眩晕般的失重感几乎让她心脏骤停。
燕恒灿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将她捞回。
明宛被他拉到腿上坐着,惊魂未定的她大喘着气。
她刚刚差点滚下去了。
燕恒灿轻轻顺着她的背,薄薄的衣衫抵不过他的温度,脊背带起一阵阵电流。
“怎么抖成这样,心脏疼?”他轻声问。
明宛敛下眼帘掩饰着微红脸颊,轻轻摇了摇头。
燕恒灿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着,确认她不是在逞强后,才堪堪放开她。
“我抱你到床上睡好么?”他又柔声问。
他的温柔让明宛结实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她不敢显露,纠结之色浮在脸上。
她想说不好,可她又想讨好他,让他允许她去看看周公子。
燕恒灿的眼底一片阴霾。
……又在想别人。
燕恒灿心烦意乱,又不好发火,竟揪过明宛,在她脸上忿忿咬了一口。
明宛震惊地捂着脸。
……狗吗?这样咬!
燕恒灿瞳眸幽深,蛊惑地笑道:“你好像在骂我幼稚,还是说,你希望我咬别的地方?”
明宛猛猛摇头,燕恒灿趁机将她抱起来,在她挣扎之前放到了绵软的大床上。
接着在明宛紧绷地注视下,他躺到了她身边。
“别乱动。”他说着,手不依不饶地环着她,跟铁箍似的扳都扳不开。
明宛重重叹气,想到他至少没有强吻她,随他去了。
床头灯氤氲的暖光将息未息,保持在昏昏欲睡的亮度。
明宛突然想到,这个助眠灯好像是会自动熄灭的,好几次她忘了关灯,早上起来都关好了。
“海底椰煲鳄鱼汤的味道怎样?”
“好吃,没喝过那么好的汤……”
在想灯的问题的明宛忘了忤逆他,下意识就回答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意志薄弱”,赶紧又闭上了嘴。
果然,耳畔传来得意的呵笑:“当然,我抓的鳄鱼,怎么可能不好喝。”
“自恋狂……”明宛嘀咕道。
“既然好吃,为什么不多吃点?你辜负了那条鳄鱼。”
“又不是我让你杀的。”这个锅她可不背。
他哼声掐了一把她的腰:“就是你。要不是你擅自上夜班,把自己亏得跟个法棍似的,我也不会想整条鳄鱼给你补补。”
明宛懒得搭腔了。
“生气了?”
“……”
“怕痒?”
“……”
见她不肯说话,燕恒灿一不作二不休地又捏了她一把,引起明宛一个颤栗。
“……住、住手。”
“哦~原来是敏感。”
燕恒灿在她耳畔落下窃笑,开始若有似无地掐摸她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