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你家少爷姓什么?”燕恒灿满脸警惕。
谁还不是个少爷呢?
黑衣人闻言一怔,面色不改道:“您去了就知道了,燕少。”
也就是这个称呼,令年幼的燕恒灿卸下了防备。
既然他也是保镖,又知道他的名讳,那必是他们圈子里的人无疑。
既然是圈子里的人,那他可就不怕了。
妈脸上骄傲的神情他还记得:
“能叫得出你名字的人,你就不用怕他,还没有人敢和燕家叫板的。”
“燕少?”女孩单纯地跟着重复道。
“你不是我们圈的,就叫小哥哥就好了。”燕恒灿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燕小哥哥要一起去吗?”女孩拍掌雀跃道。
燕恒灿迟疑了:妈说不要随便承别人的情,尤其是那些不敢自报家门的家族。
多半是些不配和燕家合作的野鸡破落户,跟他们结交就是浪费时间。
确实,需要记住的家族名姓,妈都告诉过他。
说起来,女孩也和那些千金不一样,没有一见到他,就扬起一副了不起的笑容自报家门。
(自然,她们的骄傲往往会在轮到燕恒灿自我介绍时一秒破功。)
——也就是说,她也是妈口中「不值得结交」的破落户吧?
如是,拒绝的话语在燕恒灿喉头滚了几圈,但在女孩亮晶晶地逼视下,不知什么原因,他就是说不出来。
“不去吗?”她的神情显而易见地黯淡下来,在思考之前,男孩听到了自己笃定的声音。“去。”
“好耶!”她将眼睛笑成一双小月牙,看起来尤其可爱。
燕恒灿默默地垂下了眼睛,不住抿起的嘴角兜起一个清浅的梨涡。
墨镜西服男满意地颔首,向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旋即带头走在前边。
男人将他们请上一辆车,一路上小女孩都不安分,燕恒灿只感觉有只麻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实在听不懂的地方,就以他自己也理解不了的话来还击,很长一段时间里,车厢内回荡着堪称静谧的气氛。
他们此时还不明白,这就是最后的时光了。
燕恒灿的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司机,因为,他感受到司机不时从车后镜窥视他们的视线。
怪异的感觉从一开始就没有消停过。
——男人的态度过于不亢不卑了,不像个破落户的手下。
不敢自报家门的破落户,主人竟也不亲自来请,派头真大。
可是假如对方是世家大族,为什么不主动报上姓来?
终于,他们在一个看起来是郊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燕恒灿一脸随意地下车了,看起来并不因地方偏僻而表露出一丝犹疑。
毕竟他家度假用的庄园往往也建得远离城市而贴近自然。
男人毫不在意地将车子丢在路边,领着他们往不远处一片密林走去。
罕见人迹的密林保留着原始的气息,眼前的黑暗让燕恒灿不由驻足。
回首望向黑沉下来的天,晚霞还是一如既往的绚烂,可男孩却觉得沉甸甸的。
扭回头来,燕恒灿瞳孔一缩,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乍一眼看去,肤色苍白的墨镜男好像只剩下头浮在半空,他的黑衣几乎与背景融成一片。
手心突然传来茸茸的温暖,燕恒灿一惊,回头发现是小女孩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女孩小小声的奶音在夜色中分外鲜明:“他不会是外星人吧。”
燕恒灿扬扬眉,很好奇她现在才知道怕了?他说:“那又怎么?影响我们吃烤鱼吗?”
“不影响!”女孩又精神了,燕恒灿紧了紧她的小手,暗自希望一切的不安都是自己的幻觉。
-
数不清第几次,男孩被女孩结实绊倒的身体扯得一个踉跄,彼此搀扶着站好,再重新起步。
这里的道路对于孩子而言委实不大友好。
一拐进密林,想不到其中别有洞——望不到头的火车轨道在他们脚下徐徐展开。
有那么一段时间,男孩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也无暇去盯紧可疑的领头人了。
他一步一个脚印,又要顾着自己,又要顾着女孩。
一不小心,他俩都被杂物绊倒,跌得十分难看。
尤其是前面的大人仗着自己腿长,兀自走出了军人的步伐。
墨镜男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燕恒灿对那双墨镜透过来的“关心”嗤之以鼻,在他的想象里,墨镜底下肯定是一双幸灾乐祸的眼。
因而尽管因为摔破了皮冷汗密布,他仍咬牙强撑着,根本没有寻求帮助的打算。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座山。
在孩子的视角来看完全是山壁——但它其实是火车隧道。
墨镜男三步并作两步地折返回来,拎猫那样将女孩一把提了起来。
事情来得突然,牵着的手蓦地分开了,女孩痛苦的神情落到了男孩眼中。
“你干什么!”燕恒灿立时惊怒交加。
一丝客气也不见了,墨镜男用不以为然的音色幽幽说道:
“不好意思,刚刚收到的指令,你们必须要徒手翻过这座山,作为我们少爷请客的报酬。”
火车隧道并没有考虑攀爬功能,垂直料峭的山壁在孩子眼中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有柔术功底的燕恒灿都看得直咽口水,更别说年仅4岁的小女孩了。
女孩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燕恒灿也叫喊道:“把我们送回去!这烤鱼我们不吃了!”
不曾想,听进这句话的女孩悄然安静下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被她给整笑了,燕恒灿有些无奈。“小馋鬼,我们不吃了好不好?回去吧。”
小女孩却撅起嘴,不依不饶地猛猛摇头,跟着眼神害怕地看了看山壁,脸上的表情既渴盼又挣扎。
燕恒灿甚至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生鱼片……害,他也有点饿了。
“我,我爬。”他听见她说。
墨镜男却无视了女孩的“狂言”,兀自盯着燕恒灿。
“小少爷,你先来吧?”
燕恒灿不禁后退一步,他感受到了对方的针对,如同当年挟持他的亲戚那般汹涌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