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小心!”
商旭说着,将燕恒灿不由分说地扯到茗泉汇等候大厅的柱子后。
“怎么了?”
燕恒灿不明所以地左顾右盼,实在没找到什么危险。
“燕少,你看谁来了。”
燕恒灿不置可否地顺着商旭所指望去,瞳孔骤缩。
像是将假象焊死在脸上,永远端着一张完美无瑕的商业笑容,被其助理推着轮椅款款而来的,除了那谁还有谁!
燕恒灿霎时倒吸一口凉气,要说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周清涵排第二没有人能排第一。
“他来干什么?谁叫他来的?”他惊魂不定地揪住商旭问。
总不会是明宛吧?她胃口这么大?
商旭从燕恒灿身上感受到他难以抑制的杀意,忙按住他气到发抖的手,安抚道:
“八成是袁肖!不知道他一条丧家之犬是怎么勾搭上的周家!”
燕恒灿确实没想过这出,换句话来说,要是来人是陆瀚采那才叫情理之中。
燕恒灿瞪着不远处正在和前台交涉的周清涵,越看越恶心:怎么哪都有他?
“燕少,您不能出去,周公子和老夫人认识,他会告状的。”商旭怕按不住他。
“这还用你说!”燕恒灿恼怒地挥开他,烦躁地一拳砸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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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风格餐厅。
“喂,收收你的花痴,你的‘o’字嘴已经保持了一分钟了。”袁肖好笑地用笔戳戳她的脸。
闻言,明宛终于回魂瞪了他一眼:他以为这是谁害的啊!
“不是,你们这对组合也太惊人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怎么认识的啊?”
明宛不可思议地瞅瞅周清涵,又望望袁肖。
豪门也是按气质区分派系的!他们两个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玩到一起的系别!
说句不礼貌的,感觉就像是什么领导人和恐怖分子达成友好会晤!很可怕啊!
袁肖嬉笑着瞅了眼周公子:“关于这个……以我袁肖的立场不便回答,就由周公子来替我解说吧。”
被明宛热烈明灿的眼神期待地紧攥着,周清涵有些为难地笑了笑:“我和袁少,算是青梅竹马吧。”
“真的假的啊!那我怎么没从你俩口中听说过对方呢?”明宛皱起鼻子,“你们别想蒙我啊,我这里可是有一份周公子的挚友名单的!”
周公子太久没联络姑且不说,她可没少跟袁肖提起当年被迫和周公子分道扬镳的“意难平”,除了被他调侃什么白月光情节,他可半点没有认识周公子的意思!
“哦?那名单上的前十名是谁?”周清涵的点却偏掉了,好奇地追问道。
明宛顿了顿,翻着眼睛想了想:“六年了,也记不得那么清楚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姓袁的!”
语落她又瞅了袁肖一眼。“你看看他,谁能忘得了他啊?至少你在医院期间,我确定没见过他!”
而此时的袁肖突然哑巴了似的,他敛下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那在你心中,我的挚友No.1是谁?”
周清涵却不依不饶道,温沉嗓音中蕴藏着不容置喙的执拗。
他一脸明宛不能理解的迫切,好像明宛的这个见解对他来说很新鲜似的。
明宛努力回忆道:“……好像是姓陆,发型挺正经的,喜欢戴黑口罩?”
闻言,周清涵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眼神伸向了袁肖。
袁肖仍是眼皮都不抬,似乎他们说的话题跟他一点关系都没。
他把玩着服务员落下的笔,任其在他的五指间“生死轮回”。
从大拇指转到小拇指,再从小拇指回到大拇指,水性笔在他手中像大风车一样不知疲倦,看不清影儿。
明宛叹服地瞅着想找到秘诀,然而她的眼前很快迷蒙一片,头倏地一捣——天啊差点睡着了!
“宛宛,为什么会那样想呢?”见袁肖没有给他答案的打算,周清涵只好继续从明宛这里挖。
“呃,难道不是吗?可是……”明宛眸光微颤,及时刹住了话头。
她之前没说,现在自然也不会说。
其实单从周公子的态度,很难分辨出他跟谁最好,因为每个人到了他跟前,都会变得开朗而滔滔不绝,他更多时候是倾听者和引导者。
只是,在他的众多朋友中,只有一位陆姓友人会因为看不惯而跑到她跟前,指责她不配做周公子的朋友,拉低了他们的档次。
所以明宛默认他是周公子最好的朋友,因为,只有情同手足的好朋友,才会冒着被本人讨厌的风险,硬要插手对方的人际关系吧?
有点像是父母护犊那种感觉。
周清涵见她不肯说,也没再勉强,他垂眸思考,蓦地坠入某件往事之中。
六年前,素无来往的陆家的陆二少突然前来探望奶奶,并与他相谈甚欢。
可奶奶出院以后,陆二少却“人间蒸发”了。因为忘记交换联系方式,他俩就这样失联了。
周公子并没有放在心上,茧圈就这么大,他相信有缘自会相见,没有必要去找。
但日积月累,周公子难免奇怪:没有任何人提到过这个陆二少,他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只为给他和奶奶打个招呼一样。
怪就怪在这里——那人的性格可不像是没有讨论度的。
而周公子也不曾怀疑陆二少是江湖骗子,因为世家大族熏陶出来的骨子里的风度骗不了人。
一次,他随朋友去陆家拜访,周清涵终于见到了「他」,当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叫错了人。
因为虽然在医院的时候陆二少一直都戴着口罩,可发型却没有变,脸部轮廓也是一样的。
当他唤陆瀚采作“陆二少”的时候,当时陆家所有人都愣住了。
看到大家讳莫如深的表情,周清涵只能僵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给他一个解释。
“当事人”陆瀚采将他请到一边,单独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我那个不争气的双胞胎弟弟,因为不满家族联姻离家出走了,他是陆家的耻辱,还请周公子不要在我们面前提起他。”
周清涵微微沉吟,再开口时便是掷地金声:
“听闻陆大小姐年轻有为,有意争夺家主之位,你尊敬姐姐,以医术自立门户,意图让位,那陆二少或许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只是他事业未满,在家里没有话语权,所以只能使些极端手段?”
陆瀚采扑哧一声:
“呵,真不愧是传闻中‘死人都听话’的周公子。那小子什么脾气我知道,他会有那好心?
“真难为周公子能从他那堆垃圾话里,捡出些有用的信息来替他挽尊。可惜那只是凑巧罢了。
“我很欣赏你,为了一个废物不惜浪费那么多口水,你喜欢就给你吧。”
陆瀚采不屑地说完,掏出便条默写了一串号码丢给他。
周清涵试着加了下,果然是陆二少的联系方式。
有趣的是,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六年,他愣是不知道陆二少的本名。
他闲的时候查了下,竟是查不出来,陆家狠毒地将次子的信息抹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张这对双生子小时候的照片。
在微信上,他也让他喊他“二少”就行,周清涵琢磨着这是他想家的表现,就由着他了。给他的备注都是二少。
直到刚才,沉寂已久的陆二少突然给他来了个视频连环call。
“哈喽清涵,我介绍我义妹给你认识要不要?”
周清涵被他搞得啼笑皆非,刚要婉拒,却被对面突然出镜的明宛给惊到了。
见他没有反对,二少直接将茗泉汇的定位发了过来。
……所以他就来了。
所以陆二少其实就是陆袁肖?这还是他刚刚提到“我袁肖的立场”才被他得知,是不是真名都很难说。
从袁肖刚刚递给他的眼色来看,他不想暴露自己陆二少的身份这事,他倒是接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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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人寻味的是,周清涵自认和陆二少的交情不算深,他们已经六年没见了,微信也是互相躺列,点头之交而已。
宛宛看起来并不知道袁肖姓陆,也不知道六年前在医院里和他相谈甚欢的就是袁肖,那么她是从哪里听说他和陆二少是挚友的?
当初,又是为什么突然不理他,和他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