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小姐,请您别再为难我了,我只是个弱小无助的小保安,打赢了我坐牢,打输了我吃鱿鱼,同为打工人,您放过我吧……我跟您近日无冤往日无仇?”
商旭看到明宛要走,直接把前台赶起来取而代之,甚至把入口处的自助结账机也黑掉了。总之任明宛说干了嘴,就是不给她结算。
明宛气死了,账没清手里的卡片钥匙就无法被外面的闸机回收,她就出不去!
就算她可以猛猛翻出去,外面的保安也不是摆设啊!
“少跟我套近乎!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就你有难处吗?从小到大,我在校干不过校霸,在家干不过我爸,在厂干不过霸总,至少在婚姻上,在感情上,我总能做一回自己的主吧!
“商旭,你家没有女人的吗?你想想如果是你妈,是你妹,被强权胁迫,被折断翅膀,等待她们的只有被豪门榨干透支的未来,小三的骂名,见不得光的后代,色衰爱弛,孤苦无依——你会以这样的家人为荣吗?”
“抱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是个孤儿。”
商旭硬着头皮说,他有些后悔自己突发奇想的“怀柔政策”了。
看来明小姐才是这方面的行家,失策啊——大概她从小没少被道德绑架,已经四大皆空了。
他怎么就忘了明小姐自小被明家“放养”在外面,野性难驯呢。
“明小姐,尊父素来精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生意。他将您推到燕总身边,自然是相信您有这个实力的。迄今为止您一直做得很好,燕总也很喜欢您,您又何必计较些细枝末节,跟自己过不去呢?”
明悠的事,商旭也看不懂,但燕少做事向来不打理牌,他也只能揣测一二,不敢说了解。
比如之前明明都走到订婚这步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足见燕少对明悠非同一般。
可又有一点不通:被逃婚后,他的反应未免也太冷淡了吧?
对于燕少“无缝衔接”地移情别恋这回事,商旭是服气的。况且明宛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比明悠要顶一些。也难怪燕少就这样心平气和地接受了明家的“歉意”。
……
“你管这些叫‘细枝末节’?”明宛给他气笑了,“你知道今晚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明宛拍桌待要理论,某人的声音凌空而降,周围的气压仿佛都跟着骤降了好几度。
“好好的你又闹什么?消停一会没人把你当死人。”
果然是燕恒灿,明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景月落在最后。
明宛真是跟他无话可说,瞥向他的目光亦毫无温度。
见她状态不对,燕恒灿神情一顿,金刚怒目向景月。
景月无辜地瞪大眼,慌忙猛猛摇头:“我可没那胆子,你看我脸上都没有巴掌印。”
听他这么一说,诸位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凝在了燕恒灿脸上——他是在场唯一一位脸上“荣登”巴掌印的。
当事男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旋即冷眼淡扫,大家默默地目移开。
只有明宛冷眼旁观到底,眼中一丝笑意也无。
燕恒灿本来还算安定的表情,渐渐拉了下来。
“明宛,我说过,过犹不及。”
他嫌恶地眯起眼,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给了她太深的错觉,乃至于让她学起当初的明悠来了——一样的蹬鼻子上脸。
他的愚蠢导致的错误,一次就够了,他不允许自己再惯出一个坏女人。
任何女人都不能,也不配骑在他燕恒灿头上。
明宛笑了,唇边的笑意同往日的燕恒灿如出一辙。
她感到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有无尽的可笑沉在内里,凝住了流淌在她体内的热血,也封住了她所有的情感。
她终于理解并成为了她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燕恒灿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
无条件的爱?不,这个满口谎言的世界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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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走我的手机和我爸给我的生活费,逼我动用你的钱有愧于你,然后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带着我姐来赏一巴掌给一枣子的,玩得一手好pUA啊燕总。见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可开心吧?”
明宛语气极尽嘲讽,她好笑地瞪大眼。
“燕总,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闲?除了围着你转,做你的丑角,都不用生活,都不配活着?恐怕就是哪天我饿死街头,您也会来句‘何不食肉糜’吧?
“你这么会玩,难怪我姐受不住要找下家了……”
明宛满脸“自责”地捂住胸口,当场表演一个“香水有毒”。
“都怪我,是我不好,不该识破您的小阴谋小情趣,应该像个傻子一样被你卖了还傻笑着帮你数钱。燕总要是不介意的话,让我回去洗把脸清醒一下?等我调整好心情,擦干一切再来陪你玩?”
燕恒灿默了默,顿时眼神不善地看向商旭,商旭惶然,猛猛摇头,表情比窦娥还冤。
明宛冷笑:“又想让人替你编好话?这次没用,我亲眼从你手机锁频上看到的信息。”
“动了别人手机你倒理直气壮的。”
燕恒灿的恍惚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了他惯常的闲散和傲慢。
“先不说不是我偷的,就算是我偷的又怎样?我还能让你饿死不成?你说的话莫名其妙。”
明宛眼神一暗——他一句都没有反驳。
他刚刚明明跟她说,明悠的出现是意外的……
半天等不到后话,燕恒灿一脸不耐。
“你不想待在这?”不想待在我身边?
明宛垂下眼,咬唇倔强。
“你一定要走?……明宛,你可想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出了这个门,你我以后再无瓜葛。”
“我从来没有跟你要过什么机会,都是你自己想的。”明宛忍不住说。
眼见事情落得一发不可收拾,明悠也敛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插话道:
“宛宛,你赶紧道歉,恒灿他不可能会——”
“你收声。”燕恒灿恶狠狠打断了她的话,“明宛,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一定要走?我们的订婚不作数了?”
明宛直视着他,语气不容置喙:“是。”
“好,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明宛将手环连钥匙卡拍到桌上,商旭只能给她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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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明宛决然的背影,明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不行!明宛就这样走了,她想要的生活,她的计划就全完了!
想到这里,明悠顾不得招惹燕恒灿了,她急匆匆攥住他的手:“恒灿,宛宛就是醋劲大,你给她时间适应一下就好了……”
燕恒灿冷冷地甩开她的手:“再多说一句,你也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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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种事,大家都没心情了,景月和明悠直接告辞,现场只留下了望着门口发呆的燕恒灿和商旭。
“燕少,为什么不告诉她您只是帮她追查手机?”商旭忍不住问。
“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作风,况且我也不打算还她手机。”
燕恒灿冷呵,“就算是我做的,我也是以我的立场这么做,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别的女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她却嗤之以鼻。事到如今,你觉得这还有什么意思吗?”
商旭微微侧头思索着:他总觉得哪里错了,却又说不上来,感情的事他这个母胎单身确实不了解。
但是他也觉得燕少的想法不无道理,不管燕少做法如何,他的终点不过是走向明小姐,而她如果对燕少有心,为什么不能多体谅他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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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恒灿承认,本来“替嫁”一事和她口嫌体直的态度,一直让他无比笃信她心里有他。
可后来,她瞒着所有人赖在一个叫“袁肖”的男人家中,还顶着她父亲的巴掌印从人家小区里落荒而逃,这事他还没彻查清楚,没来得及跟她清算呢,区区这点事倒叫她借题发挥起来了。
对比她对自己的苛刻,明宛宁可睡网吧也不敢再回那套房子,她是多么体谅和爱护那个袁肖啊。
总之,他算是清醒了,他的感情对她来说不名一文,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燕恒灿木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