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我跟明宛有几句话要说。”税雪台一扬下巴。
蓦然被点名的明宛受宠若惊,她不安地看向燕恒灿。
燕恒灿想着他已经答应了母亲一个月后退婚,她没有理由拿明宛怎样,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明宛只好独自面对,紧张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你想嫁给恒灿?”
明宛一惊,不知所措地抬头,又被税雪台的威仪吓到。
“说不出来?那我换个问法。你和恒灿怎么认识的?明悠如此轻视他,他为什么要为了保住明家,勉强跟你订婚,然后再拖延时间企图息事宁人?”
税雪台牢牢盯着明宛的脸,似乎想通过话语毁灭她这副无瑕的面具。
“退婚一事,或早或晚都会对你们明家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说句不好听的,这段时间里,你就算被我儿子玩了也是白玩。”她嗤笑道。
明宛哪里受得住这种狼虎之词,整张脸都涨红了。
也没注意到税雪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眼角余光都是兴味。
她不知道为什么燕妈妈突然要对她说这些,是什么让她误会了燕恒灿对自己有什么?
“您误会了,燕恒灿本来想订的人是我姐。”她只能干巴巴地解释。
税雪台不置可否地挑眉,换了边翘脚姿势。
“是什么让你认为,燕家会跟你们明家一样,需要靠一场订婚宴来维持体面?”
“明家自然需要燕家,可燕家需要明家吗?”
答案毋庸置疑是否定的。
明宛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燕妈妈还是低估了她的儿子。
某种意义上燕妈妈说得没有错,燕恒灿确实不是为了保住燕家颜面。
甚至比燕妈妈想的还要浪漫。
这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清誉,在燕恒灿眼中只是他和明悠play中的一环罢了。
只不过他的浪漫和爱恨,向来建立在践踏他人的自尊之上。
霸道总裁嘛,有口皆碑。
见明宛嘴硬,税雪台的眼神淡淡掠过她:“你猜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爸?”
“为什么?”她顺口一问。
“他不是最喜欢趋炎附势吗?先借他这个名头,让子弹飞一会儿,等他摔下神坛的时候,痛苦自然翻倍。”
税雪台唇边恶趣味的笑意不加掩饰,明宛猛然醒悟:这才是她答应自己父亲换人订婚的真正缘由。
“不是燕家丢不起这个人,只是对于明家,先扬后挫更好玩罢了。”
她甚至自动脑补了燕恒灿的声音,秒懂了税雪台的意思。
税雪台和燕恒灿性格近似,都是爱憎分明的类型,因而明宛面对她的时候,就像看待燕恒灿一样自然。
——不管她说什么,她都觉得有道理,都讨厌不起来。
为什么他们总是令人火大?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而事实往往不好听。
况且,明宛经过这一次对明昱彻底死了心,她甚至有些阴暗地想,父亲或许是该受一点教训,今后才会脚踏实地过日子。
可是破产的代价,又似乎太过惨重。
税雪台的眼神仍然死扣着明宛,她突然说道:
“我倒觉得不必这么麻烦,恒灿如果旧情难了,我来出手,三天管叫明家翻不了身。”
明宛瞳孔一缩:“请您高抬贵手!”
税雪台道:“或者这样,我看你人不错,恒灿也喜欢你。你和明昱和明悠断绝关系,我就不再管你们。你觉得怎样?”
见明宛久久不答,税雪台突然“欸”了一声。
“我茶凉了。”
税雪台突然看了眼手边的茶,并用眼神制止了佣人。
她冲明宛笑了笑,威胁意味明显:恒灿不在,看你还能往哪儿躲?
明宛却无所谓被她泼茶水打脸什么的了,她指甲嵌进手心,昂首挺胸道。
“我做不到。”
税雪台没想到她竟然毫不犹豫:
“你说这话,经过大脑了吗?像你这种家庭,在我这里是减分项,如果你不能处理你的污点。我是不会同意的。”
明宛说:“或许在您眼里,他们都是不可救药的人,但对我来说,他们始终是我的家人。就算他们背叛我,将来要我见死不救,我也做不到。
“况且,一个为了嫁入豪门连家人都不顾的人,嫁到你们燕家,您就放心了吗?
“您出的是一道送命题,其实不论我怎么说,您都有准备好的说辞。”
她的姐姐是“不识好歹”的明悠,父亲是见利忘义的明昱。
她答应割舍家人,那她也是见利忘义;她不答应,那和明家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堂堂燕家,怎会甘心自己一手建立的帝国被区区明家这等老鼠屎玷污?
原罪就是原罪。
税雪台和她谈这么多,只是在温水煮青蛙地敲打她。
她的客气,是给她儿子面子,不是给她的,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税雪台微微讶然,旋即一笑:
“你倒是比我想的要懂事。相遇即是有缘,我敬你一杯,算我向你赔不是。”
“我受不起。”
明宛扭头就走了,她是一秒也不愿意待在这里,承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屈辱了。
她本来就是好心帮帮倒霉父亲,又看不下去燕恒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抛弃。
事实证明,圣母病要不得,她其实不要什么回报,却也没想到换来的是成倍的侮辱。
既然大家都不领情,那她还赖在这儿做什么?
明家不要她,燕家也不要她,但没有关系,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