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久违的洽谈
“请教？恕我直言，哈利，穿着隐身衣直接闯进来可没有一点请教的态度，”黛拉嘴上这么说，手却抬起来挥着示意哈利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也弄得我不好招待你这个不能见人的客人，倒显得我不礼貌了。”
哈利听的面上更烧，他纯靠着内心对黛拉的友情和辛西娅背后代表教父的亲情撑着，一言不发地坐到了黛拉对面，当坐好的他抬头看向窗边的黛拉时，白雪弹过的更炫目的光让他晃了一下神。
这种一对一的谈话，在二年级的圣诞节前夕，他和黛拉在海格的小屋里也发生过，那时候，黛拉仅靠一番话就让他稍稍改变了对斯莱特林的态度。
那也是他印象里第一次在黛拉身上体会到愤怒的情绪，哈利当时还在为他永远微笑的朋友所绽放的鲜活感到欣慰。
哈利现在仍旧为黛拉情绪的外显感到欣慰，但也切身地体会到火力拉满、嘲讽能力全开的黛拉多么让人难以招架。
如果拥有这番逻辑和表达的黛拉是个跟马尔福一样的纯血派，哈利毫不怀疑黛拉能有手段使得纯血论真的成为一种被人追捧的高贵。
万幸黛拉不是那种糟粕思想的拥趸。
啊，跑题了。
临张口前，太久不与黛拉独处的哈利找回了他来这儿的目的，“辛西娅，你知道她么，黛拉，”他这么说着，语气里没带疑问，又轻声补充了一个不让黛拉否认的细节，“我看她拿着你的魔杖呢。”
黛拉的旧魔杖，辛西娅昏迷中被发现时手上紧紧握着的东西，相当显眼的证据，记得每一根魔杖的奥利凡德先生也轻易指出了魔杖的归属，但是直到哈利张口之前，还没人拿这个事来问过黛拉。
关于这个不同寻常，其实很好解释，调查的官员有意识略过了或许未来需要他们讨好的黑魔王女儿，忽视是他们的灵活与圆滑；而辛西娅的脸有关的人难以接受的同时又暗地里喜悦旧人的归来，但更不能接受第二次失去，忽视是他们的逃避与虚伪。
“我如果否认，你是会继续拿我哥哥开学时意图伤害辛西娅的行为来询问我嘛？”黛拉笑笑，有点了解辛西娅性格的她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
“我会的。”哈利说着，也笑了笑，他感觉到了黛拉在这个话题上的友好和配合。
“看来破绽还是太多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哈利，”黛拉耸耸肩，“我斟酌之后会回答你的问题的。”
“我不问她的来历和......”哈利吞下了‘样貌’这个词，他放在膝上的手搅在了一起，“是关于她一直说的失忆这件事，昨天晚上，她告诉我事实并非如此......”
哈利复述起昨晚辛西娅的话，那些在罗恩面前能自然表露的内容放到黛拉面前却让哈利感到了些许为难，他是觉得辛西娅有错的，但黛拉恰好又是那个某方面来说能成为辛西娅反驳他的正确的例子。
哈利没带任何主观评述地讲完了辛西娅的那一节，又补充起小天狼星给他讲过的和辛西娅的过往，讲到那些的时候他才带上点自己的情绪，把他的义愤填膺摆上了明面。
“以一个不认识西里斯·布莱克的人的角度来说，”等哈利全都讲完了，黛拉才发表了她的看法，“我不讨厌辛西娅的做法。”
哦！黛拉是个斯莱特林！
这是哈利听见黛拉的话时的第一感受，觉得自己来跟一位斯莱特林来讨论利己观念有点可笑。
黛拉一眼看透了哈利一言不发下闪过的不满，她了然地笑笑，继续说着，“我不知道你最开始说的请教，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说服辛西娅的话语，还是想让我给出迫使辛西娅为小天狼星作证的办法，但是既然这里只有你和我，请让我先把目光放到你身上。”
“什么？”哈利对上黛拉的黑眸，疑惑地说。
“我们现在在谈论别人的事，在谈论你认为别人有错的事，如果你把有错的定义弄得宽泛一点，”黛拉顿了顿，“比如说拥有不详的能力和耻辱的出生，会觉得这个场景熟悉么？”
哈利眼睛睁了睁，一下明白黛拉是说曾经因为蛇佬腔而被同学孤立的自己和现在正因出生被社会排挤的她，而他此刻的行为把他变成了曾经孤立他、现在排挤黛拉的人。
是我太从我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了么？
哈利动摇起来，昨晚他没能一直反驳辛西娅的现实也成了此番言论的一种证据，“熟悉.....”他声音低沉地回答了黛拉的问句，“现在我有点羞愧了......”
“你又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犯了错，而自己感到羞愧，哈利？”黛拉的音调扬了上去，她接连两句意思相反的话弄得哈利完全糊涂了。
前一句，毫无疑问在表达是他的主观给辛西娅定了罪，可现在这句，怎么又成了辛西娅确实有罪？
“我不讨厌辛西娅的做法，但是客观来说，隐瞒真相并且以此为荣难道不是有罪么？”黛拉看着哈利的反应，一抹无奈混进了她嘴角一直勾着的笑里，她看出哈利还是太幼稚了，“人总有理由辩驳，模糊真相的辩驳也总有受众，显然，现在犹犹豫豫、无法行动的你成了辛西娅辩驳的受众。”
“觉得这个场景熟悉么？”黛拉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哈利，两年过去，你还在从别人的视角来看自己。”
即使眉头皱紧了，哈利的眼睛也还睁地大大的，从黛拉的话里他好像抓住了一点东西，但具体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无尽的因他人而起的内耗，”黛拉说着这句辛西娅曾经对她说的话，突然感慨无比，她觉得这是句很正确的话，也就是因为她觉得这是句很正确的话才讲给哈利听，真讽刺，她现在在用辛西娅的话让别人对付她，“不管你的局面是弱势的还是强势的，你都在心理上把自己弄成了弱势的。”
“我没有，”哈利猛地拔高了声音，这么高的起调是他的反对，但这种反对的音调落得比想象中的快，下一句话他的声音就又变得低沉、毫无斗志了，“我现在来找你，不就是因为我觉得她有错，而想改变她么......”
“请教，是格兰芬多要去做一件事的态度么？”黛拉反问道，“哈利，想不想做一件事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在我看来，你有着行动的资本，我想你也知道那个资本。”
“辛西娅的脸和你手上有母亲样子的相册，”黛拉点明了这一点，“这是可以宣扬的逼迫辛西娅的真相。”
“用流言压迫，那太无耻了。”哈利眉毛皱了起来。
“流言？那是真相，哈利，而且你觉得辛西娅有一点为你考虑的样子么？”黛拉嘲讽一笑，“还是说，毫不在意你的辛西娅要比你亲爱的教父更重要？”
“当然不是！”哈利声音又变大了，喊完这声后又没有下文了。
“格兰芬多的正义感和骑士精神是让人钦佩的，但世界不是以童话的方式运转的，”黛拉脸上的笑容淡去，“你来请教我，是想要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不过事情在很多时候都难以完美的达成，有些牺牲是必要去做的，而那些牺牲不做到别人身上，就要做到自己身上。”
“真的，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么？”哈利不死心的问。
“在辛西娅这件事上，我刚刚说的就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案，因为她的个性实在是独特，我敢说，哪怕布莱克来了，也丝毫不会动摇她的决心，”黛拉注视着哈利，一步一步打击着他的天真，“而如果你下不了决定，就永远只能看着辛西娅的背影叹息。”
“我知道了......”哈利眸子黯淡的垂下，他嘴上不再反驳黛拉的话了，然而那副纠结的神情显示他极有可能落入黛拉所说的第二种永远叹息的结局。
黛拉看出来了，但也没再多说，人总不可能是会因为几句话就完全改变的，她只是想先给哈利展示一些冷漠与残酷，伏地魔复生后，那些都会是他不得不经历的东西。
黛拉是不怀疑哈利的斗争精神的，她刚刚说的那么现实，其实心里也不讨厌哈利过于严格要求自己的正义感，那是一种很有魅力的品质，不过体谅他人的魅力，不一定能带来好结果。
“另外，你必须得保持警惕，哈利，两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容易因为我的说辞动摇，”黛拉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牺牲，我已经做下了。”
哈利怔怔地听着，嘴巴张了几次，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