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毕云海发飙,纪安然的脸先沉了下来。
他一个眼神过去,韦林立时会意,冲王柯皱眉说道:“歌神代言人,随便开这种玩笑,你不觉得是对选手的不尊重吗?”
王柯慢条斯理地说:“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只不过是没听清选手的名字,一时念错了而已。怎么,念错人的名字也犯法吗?”
“你!”韦林气得瞪眼,偏又无话可说。
是啊,人家不过是把毕云海的名字念错了一个字而已,那“毕云”总归是没错的吧?
你自己不就叫“毕云”海吗?
这时明宣文开了口:“不过是一次口误而已,谁在生活中不会出这种错?韦老师难道从没念错过别人的名字吗?”
韦林没想到明宣文竟然有胆质疑起自己来,一时惊愕,然后不悦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明宣文一笑:“我和韦老师刚认识时,韦老师不也念错了我的名字?难道韦老师也是故意的?”
“那哪能呢!”韦林急忙摇头。
要是私下里,他肯定直接跟明宣文急了,但这毕竟是公共场合,虽然说已经暂停了录制,但谁敢说所有的摄像机都停了?
纪安然眉头深锁,满心不悦却始终不发一言。
他是老前辈,当然要爱惜羽毛,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让韦林去说就好,他要始终保持一个客观、公正的姿态,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自然是一种极好的自保手段,也是立人设的法门,但同时,在某些时候自然也限制了他的发挥,让他束手束脚。
此时,毕云海都要气疯了。
可其他的歌手却开心坏了。
“歌神代言人真给力啊!”
“我原本还觉得节目设计了这么个角色纯属多余,现在才知道太有必要了!”
“可是这位歌神代言人到底是谁啊?这是直接跟雨婷文化杠上了啊!”
大家又开心又好奇,一时间纷纷猜测起来。
这时,毕云海的经纪人匆匆跑上台来,焦急地低声问:“你疯了?怎么敢骂歌神代言人?”
“什么玩意儿?”毕云海一怔,“歌神代言人?”
“我给你的节目修改案你没看吗?”经纪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玩意儿有什么可看的……”毕云海嘀咕。
“行了!”经纪人生气地说,“总之他拥有一票否决权!你把他得罪了,对咱们没有半点好处!”
“什么?”毕云海惊了,“凭什么啊?”
这时丛文武厉声说:“毕云海,你再这么胡闹影响录制进度,就算你妈是雨婷文化的副总,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这话厉害,一下就点出了毕云海如此狂妄嚣张的倚仗。
歌手们虽然知道他的底细,但底下观众并不知道,现在丛文武这么一说,大家不由都低声议论起来:
“我说怎么这么嚣张,敢张嘴骂歌神代言人呢,原来有背景啊!”
“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啥好戏啊,节目组也就是嘴上厉害而已。那可是雨婷文化副总的儿子,他们真能不给他面子?”
“就是。什么歌神代言人,不过是节目设计的一个角色而已,就是个演员,敢得罪雨婷文化?”
“可他现在不就在拿毕云海寻开心吗?”
“那不过是为了制造节目效果,但要说动真格,肯定不敢!”
此时台上,毕云海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眼见纪安然不出声,经纪人又在催,最终不得不冲着导播室那边低头说了声对不起。
“继续!”丛文武气呼呼地说。
经纪人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下了台,随着现场导演一声喊,节目继续开始录制。
毕云海不得不压着怒气,假装出一脸笑容,冲台下说:“我给大家带来的是我在一年前创作的一首歌曲——《爱不是随便说说》。”
音乐声起,毕云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唱了起来。
老实说,这歌写得真不错,毕云海也真有唱功,不过因为他过于自信,之前根本没有好好练歌,所以有些地方唱得有点跑偏,有些地方的节奏和气息调整也有问题。
更主要的是他刚才被王柯搞得一肚子气,也影响了发挥,所以只能算是表现平平。
《原创力量》的节目流程很简单:
每期六位唱作歌手竞演,最终由三位导师评出一位全场最佳,授予“金音符”。
得到了金音符的歌手,就有资格参加节目的总决赛,角逐最佳原创奖,而其他人只能遗憾退场。
现在竞演环节已经结束,到了导师点评环节。
纪安然直接先开口:“我只想说一声——真是太好了!这首歌是节目开始到现在,我听到的歌词最优美、旋律最动人的一首歌!你说这首歌是你在一年前写的?”
“对。”毕云海点头。
“难得,难得!”纪安然赞叹,“一年前就能写出这样的歌,现在岂不是要更加的不得了?我很期待你的下一首歌!”
毕云海被他引导着,也重新找回了节奏,面带微笑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谢谢纪老师。我也希望我能有幸进入决赛,把我最新的创作带给大家,请大家品鉴。”
纪安然点头:“那就太好了!”
说完转过头望向韦林,笑着说:“我觉得他的唱功很棒,歌写得又好,授予他金音符,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韦林当然是要跟他打配合的,于是也点头说:“毕云海的台风真的不错,处变不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能不受影响地将作品完美演绎出来,这很难得啊!我也觉得这期的金音符应该授予他!”
纪安然笑着望向了明宣文,故意问:“明老师觉得呢?”
明宣文面无表情地拿起了桌上的记录本,一边看一边说:“我倒有些不同意见。”
韦林当时一怔。
怎么着,你小子要起义啊?
“老实说,这首歌写得确实不错,歌里表达出了一种人到中年,回忆青春岁月爱情过往时的遗憾。很难相信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写出这么贴近中年人心态的歌词。”明宣文说。
纪安然和韦林都一皱眉。
韦林立刻说:“艺术创作未必非要感同身受,不然作家写杀人犯,岂不是得亲自去杀个人?”
纪安然一笑:“韦老师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