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景在临时落脚的地方歇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儿来。
期间父子三人都没有再去干活,陈文景想想也是后怕,如果当天两个孩子下去救自己,岂不是父子三人都要命丧异乡。
想来想去陈文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回家!
只要饿不死人,一家人还是应该齐齐整整的都在才好,陈文景带着两个儿子买了酒和点心来到码头,找到船老板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船老板很爽快的收下了,“老弟,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陈文景带着学武学民回到圣城,看到家中井然有序,两个女儿乖巧懂事,心里十分安慰。
全家人坐在一起商议了很久,最后决定将长生离开后一直荒着的两亩地接着种起来,毕竟祖上就是种地出身,虽然辛苦了些,但只要打下粮食,全家人的生活便有了着落。
说干就干,陈文景将身上剩下的钱去县种子站买了些小麦种子,全家人齐上阵,先除草后耕地,多年不干农活,陈文景一时不得要领,时间又不等人,陈文景心里急的火腾腾的。
全家正在地里折腾,就见地头远远走来一个人,陈文景定睛一看,原来是城西生产大队的支书陈若其。
陈文景在大队干会计的时候就深得陈支书的赏识,对于他的遭遇,陈若其也很无奈,听说文景在外面混了两年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又回到老家种地了,陈若其心里记挂着他就来看看。
“陈书记!您怎么来了?”陈文景赶紧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上前握住了陈若其的手。
“听说你又从头干起了,这是好事儿啊,我就是来看看你还记不记得怎样种地?”陈若其拍着文景的肩膀。
“唉!不怕书记您笑话,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摸过锄把子了,还真是生疏了,感觉有点儿不上手啊!”陈文景惭愧的说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来!我来教你!”
陈若其就蹲在田间地头,从耕地到施肥,从浸种到栽种,一步步的教着陈文景,要说这陈文景脑子就是好使,几句话一点拨,立马掌握了精髓。
“诶呀,陈书记!多亏了您来指导我,不然的话,按我自己的想法这种子算是白瞎了!”
“现在你知道种地有多不容易了吧?我们的农民兄弟呀,用自己的双手养活了全国人民,他们是最伟大的人,也是最不容易的人!”陈若其语重心长的说道。
陈文景一个劲儿的点头,送走了陈若其,陈文景卷起袖子,心里充满了干劲儿,他一边指挥一边教孩子们,全家人在田里忙碌着。
学珍学勤没啥力气,只能回家做好饭送到田里,再帮着清理一下杂草,秋耕过去后,全家老少都像扒了层皮,陈文景更加深刻理解了陈若其说过的话,做个农民太不容易了!
第二年的春天,在陈若其的协调下,学武通过招工考试,去县汽车站上班了。
陈文景非常高兴,拉住陈若其的手千恩万谢,晚上回家好好的喝醉了一回。
虽然学文在北大荒已经上班三年了,偶尔还能寄钱回家,但从小就离开父母,陈文景对最大的儿子已经很陌生了,反而感觉学武倒像长子一样。
儿子参加工作自然是高兴的,陈文景命令学珍每天一早什么都别干,也要给学武准备午饭带着。
说是午饭,最好的也就是炒个青菜,大多数时间就是个咸菜疙瘩,用铝饭盒装了,再用布袋装两个黑馒头或是两个地瓜面窝头,中午得空在车上掏出来吃了,就是一顿饭。
一开始给师傅当学徒,每月工资只有25块,这在当时的陈家已经是笔巨款了,学武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在单位也是本本分分守规矩,深得师傅喜欢。
学武勤快,休息的时候,他就让师傅在一边抽只烟歇息,自己拿着抹布和拖把,把车厢打扫的干干净净,玻璃擦得锃亮,再给师傅的大茶缸里冲上热茶。
带他的师傅叫孔庆林,快50岁了,是汽车站的劳动模范,自从带了学武,便逢人就夸,自己带了一个好徒弟。
其实学武脑筋并不灵光,但胜在勤奋好学,有些事情记不住,他就用笨办法把师傅说的每句话记在本子上,想不起来就翻开看看,时间长了,学的并不比别人差。
这天收车以后,学武照例让师傅端着茶缸先去休息室歇着,自己开始整理车厢,打扫卫生。
打扫到最后一排,学武在座位底下发现了一个提包,他依稀记得是个中年男人提着上车的,当时因为这个提包颜色很特别,他还多看了几眼。
不记得他是在哪里下的车,学武不敢怠慢,赶紧拿着提包去找师傅,请示该怎么办?
孔庆林一看有乘客落了东西,也很着急,两人拿着提包来到车站公安派出所,和负责人一起将提包打开。
提包里装的全是手电筒,大大小小的全新手电筒,里面还有一个小黑包,是一些票据和供销介绍信,原来这个中年男人是手电筒厂家派来的业务员,来县供销社洽谈业务合作的。
有了线索就好办了,公安立刻电话联系了县供销社和县招待所,很快找到了这名业务员。
中年男人接过手提包,握着孔师傅和学武的手,感激不尽,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圣城,要是把样品丢了,那才真是笑话。
洽谈完业务已是几天后了,中年男人专门找人制作了锦旗,写了正式的感谢信,送到汽车站,一时间学武师徒二人双双成了模范标兵。
北大荒。
自从那年冬天张春山表白玉慧之后,过完年便回部队了。
这一年多,张春山每月都给玉慧写信,汇报自己的学习生活,每每在开头写着:
玉慧同志你好!
我就是那个让你生气,给你烦恼的张春山……
后面便是啰啰嗦嗦七八页内容,大事小事,有趣的事,生气的事,事无巨细全都汇报一遍。
玉慧从来都不回信,看完便放在抽屉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把信烧掉,就那么在抽屉里堆着,越来越多。
张春山并不是玉慧欣赏的那一类人,有点愣头青,又有点搞笑,虽然从高中上学那会儿就对她有了意思,但她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玉慧欣赏的是李明钊这样的落难才子,满腹经纶却无处施展,眼神常常饱含忧郁,让玉慧忍不住想去保护他,照顾他。
李明钊大事小事都要来跟玉慧商量,这一年多生了几次病也都是玉慧来照顾他,两个人虽然没有捅破窗户纸,但在大家眼里,他们俨然已是一对恋人。
可是很快,现实无情的像冬日里泼了盆凉水一样,浇醒了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