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
花草精灵,
心地良善,至真至纯。
与普通花草族群不同,拈花先修人性,再修花心。
花心修成,轻则广医百病,甚者益寿延年。
千百年前,凡间灵气四溢时,拈花常有,
修得花心,尚可造福一方。
后渐少见,世人皆以为此物绝迹于世间,
其实,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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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拈花,
一朵生长在凡间的拈花。
拈花生来,会带有一段记忆,
来自孕结果实者。
用凡间的话说,那兴许是要唤作阿娘,
不过花草精灵没有什么血缘之说,许多都随风绶粉,
飘散于天地之间,落在哪里,哪里便是归处。
不过拈花有些特殊罢了,拈花凋零之时,孕接一果,
此果入土,百年方出茎芽,
拈花修行的前百年,与世间普通花草无异,
无任何灵力可言,要经历雨打风霜,虫兽啃咬余余,
是以在百年之期里,存活下来的拈花少之又少,
而我,便是那少之又少的其中一个。
与我作伴的,是个狗尾巴草,
机缘巧合下,也修了些灵力,虽不能化形,却也有些意识,
精灵皆在夜间沐浴月光修行,月光愈盛,修行越佳。
我们周边的花草许多,成灵者却是没有。
是以我们在很多个吐纳的月夜里,互相依偎着度过了很多孤单的时光。
虽只有我们俩,可却没有无趣过,
狗尾巴草是个话多的,
路过的行人,飞过的鸟雀,便是旁边蹦过的一只野兔子,
狗尾巴草都能说道上许久。
“这只兔子腿可真短,要是碰上昨天那只野狼,我赌它蹦不出十丈便要进了那野狼的嘴。”
“那男子背的竹筐里,笋子还不如之前的半数,定是偷懒去睡觉了,你看他头上,还沾着草屑。”
“啧,短短几日,那雀鸟忒花心了些,身边又换了个雌雀,不过这次的确是比它上一个长得好看些。”
我在旁边听的认真,时不时的对狗尾巴草的言论提出质疑:
“你怎的知道那男子是偷懒睡觉去了?”
“你看他头顶还沾着草屑,后背也是,肯定躺在草堆里睡觉来着。”
“那你又如何认出那雀鸟便是之前的那只?”
“你看它肚子上有撮黄毛,其他的雀鸟身上都没有,肯定就是它了。”
“可那雌鸟我看着没什么两样啊,如何比上一个更好看些。”
“那只毛多,看起来圆。”
“……….”
后来,狗尾巴草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听,便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小尾。
小尾毛绒绒的头顶晃啊晃:
“这样的话,待我成形之后,便不会有人知道我是狗尾巴草啦。”
“为何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狗尾巴草呢?”我有些不解。
“你不懂。”小尾一本正经的与我解释:“花草精灵也有高低贵贱,狗尾巴草是花草精灵里最不起眼的,所以我们成形之时,都会想方设法发用大多的灵力掩盖真身,不让别的精灵知晓我们是谁。”
“哦…”我似懂非懂。
小尾见我如此,有些同情:“至少我还知道自己是个狗尾巴草,你却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的我,不过是个寻常的绿叶长茎,连个花骨朵都没有,普普通通,若是放在野地里,便和诸多杂草混为一体,毫无特性可言。
我生来的记忆告诉我,不能将自己是拈花这件事告诉别人,
生存的本能,让我憨憨点头。
“你放心,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等我成了形,第一件事就是将你带出这个荒地,我们也去吃豆腐花!”小尾用叶子拍了拍我,像极了安慰的样子。
说到豆腐花,还是之前路过里一个蒲公英精灵,说凡间有种花可好吃了。
小尾听到的时候还有些愤愤:
“你居然吃同族!”
在花草精灵的世界里,花草一属的,皆是自己远边的同族罢了。
那蒲公英扑哧一笑:
“豆腐花可不是什么花花草草,那是豆腐做的,又香又滑,可好吃了!”
我们不知道豆腐是什么,也不知道又香又滑是什么感觉,只看着蒲公英一脸憧憬的样子,兴许,那真的是很好吃的吧。
从那以后,豆腐花便成了小尾的口头禅,时不时的就会来一句:
“等我化形了,我就要去吃豆腐花。”
“小草,我带你一起去吃豆腐花。”
“小草你快多多吐纳修炼,我们去人间吃豆腐花。”
我没有名字,看不出本体,小尾便唤我小草。
我觉得很好听,应的欢快。
不过对豆腐花的憧憬并不是时常都有的,
比如狂风暴雨,比如落霜寒雪,
花草也是怕冷的,
暴风更会吹断我们的根茎,即便吹不断,皑皑白雪亦不是我们能承受的重量。
是以每每到那样恶劣的天气时,小尾便再也不提要去吃豆腐花了,甚至还会带着哭腔:
“我再也不想吃豆腐花了,化形好难,修炼好难,这雨可真大….”
小尾到冬天的时候会变得枯黄,头顶的毛绒绒也不复存在,不过它的根茎却是好的,只会冒出小小的一个头,一脸羡慕的看着我:
“小草,你到底是什么草啊,怎么冬天还能长的这么好。”
再到来年开春,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尾又会破土而出,生机勃勃的站在我身边伸展着身子:
“看吧,我今年又长高了些。”
小尾是很讲义气的,许多个大雨的天气里,都会努力的挡在我的身前,雨点打在身上很疼,甚至有一次,小尾的茎叶都被吹断了。
我心急的不得了,却听小尾还在安慰我:
“没关系,我们没那么容易死的,只要根还在,我们就还能再长。你就不一样了,万一的的茎叶被吹断了,我上哪再找个朋友去!”
原来,这就是朋友。
在我的继承的记忆里,没有朋友这个词汇,甚至连感受都是陌生的。
可小尾却让我觉得,
有个朋友,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