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穴山仿佛被一座巨大的熔炉包裹进去。
天地之间落下无数火焰,砸在丹穴山的阵法上,激起一层层涟漪。
“回答我,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耳梧的脸上爬满魔纹,双目猩红。
她咬牙切齿,愤怒嘶吼,小小的身躯不断颤抖。
华渚圣君冷漠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是你,是你杀了她对不对?”
耳梧伸出右手,虚空一握,手中立即出现一块数百米大小的熔岩巨石。
巨石与她小巧的身影形成强烈反差。
难以想象这个小姑娘竟然可以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耳梧朝着梧桐古树扔出熔岩巨石。
破风之声如天雷滚滚。
华渚圣君抬手一点,阵法激起反应,将巨石破碎。
耳梧状若疯狂,与刚刚宁静平和的她判若两人。
她不断召来火焰与巨石,砸在丹穴山的阵法上。
同时嘴里也在质问不停。
“说话啊!”
梧桐古树上,五位女子突然登上树冠。
她们衣着鲜明,却有不同颜色。
青衣女子,黑衣女子,黄衣女子,银衣女子,蓝衣女子。
几位女子气质各异,却都生得十分美丽,特别是一双凤眼万分迷人。
只是耳边的凤凰羽异于常人。
五位来到华渚圣君身后,向她行礼。
“华渚圣君。”
行完礼后,青衣女子率先开口。
“圣君,她的力量,为何与我族已经灭绝的昼日灵凰一族如此接近?她到底是谁?”
黑衣女子紧跟着问道。
“圣君,她已经连续轰炸圣山阵法半个时辰了,还有她口中所说的母亲被杀...”
话还没说完,华渚圣君斜斜瞥了黑衣女子一眼,周边的气温瞬间低了几度。
五位女子脸色骤变,连忙跪下,低下头不敢再乱说话。
没曾想华渚圣君气场陡然一落,随后叹息一声。
“此事,与我凤凰一族的兴衰关系甚大,你们还记得,华浣这个名字吗?”
几人面面相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黄衣女子惊呼。
“华浣圣君?您的姐姐?她不是在一千年前就死了吗?”
银衣女子也紧跟着补充道。
“我也有印象,我听息烽爷爷说过,华浣圣君,是凤凰族上一代的圣君,可据说她背叛了我族,最后被...”
说到这里,银衣女子不敢再说下去了,她偷偷看了一眼华渚圣君,害怕自己一时嘴快惹怒了这位“叛徒”的妹妹。
华渚圣君却并未苛责银衣女子。
她的背影,好像一下垮了下来。
“叛徒?如果我说,是我凤凰族对不起她呢?”
几人这下彻底傻眼。
华渚圣君继续说道。
“现在,她的女儿来复仇了,从地狱带来的怒火,兴许就要我凤凰一族承受了。”
那边,耳梧终于彻底发怒。
一头遮天蔽日的魔禽虚影现身。
那头魔禽相貌与凤凰相差无几,气质却天差地别。
丝毫没有凤凰作为祥瑞圣兽的气息,取而代之的一股狂暴的、想要毁天灭地的凶戾之气。
同时,耳梧额头上出现了一枚八瓣黑莲,只差一瓣就趋近完美。
八瓣黑莲闪烁着红光,将耳梧脸庞衬得无比狰狞。
她大吼道。
“去死吧!”
魔凤发出一声尖啸,裹挟着吞噬天地的火焰撞向丹穴山。
破碎的声音响起,丹穴山的阵法再不能抵抗,直接被撞开一个大洞。
魔凤剩下的力量透过阵法涌向梧桐古树。
灼热的气息让梧桐古树的树梢枝叶都被烧得卷曲。
五位女子纷纷升起防御,却仍感到燥热难耐。
简直就像与一轮太阳贴面而对。
好在华渚圣君及时出手,一轮同样庞大的水盾挡在魔凤面前。
水火相遇,阴阳相消。
魔凤慢慢褪去狠厉,归于平静,最后逐步消散。
华渚圣君一挥衣袖,踏步飞起。
“彩翎卫,保护好这里。”
五位女子立即应声,她们轻轻一转,身体开始变幻,最后竟化作五头彩羽凤凰。
五头凤凰盘旋而上,牵引着梧桐古树的气息形成一道新的防御。
另一边,华渚圣君终于与耳梧面对面站立。
两者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
或许是发泄了许久,相较刚刚疯狂的模样,耳梧现在显得有些平静。
两人之间,反而是华渚圣君先开口。
“小耳梧,你长大了。”
耳梧抬头望着华渚圣君,眼神里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呵,说这些有用吗?”
华渚圣君摇摇头。
“不管怎么样,你母亲都是我的姐姐,而我是你的姨娘。”
耳梧冷笑。
“所以呢?你这个好姨娘,好妹妹,却成了杀死你姐姐的帮凶?他们说的没错,人界,到处都充满了龌龊和虚伪!”
华渚圣君突然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捧住耳梧的小脸。
耳梧显然有些慌乱,没想到华渚圣君会这么做。
她下意识地想要震退华渚圣君,但在与华渚圣君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刻。
她又鬼使神差的放弃了这个想法,任由华渚圣君捧起她的脸。
华渚圣君温柔似水,她看向耳梧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与愧疚。
甚至还贴心地为耳梧将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
“小耳梧,是姨娘对不起你。”
华渚圣君颤抖着声音。
这样的动作和话语让耳梧片刻的失神。
一种诉说不清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她恶狠狠地拍开华渚圣君的手。
身体连退数步。
“对不起?那我母亲的死只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挽回的吗?你知不知道,我恨了多久?你又知不知道,我这一千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耳梧越说越激动,她指着华渚圣君大声质问。
“我不知道什么凤凰族,我也不认我是什么昼日灵凰,我只知道,母亲死在我面前的时候,你,还有你背后的凤凰族,都要赎罪!”
“你们凭什么可以在这里,享受安宁、平静、美好的生活?母亲和我却只能躲在那个阴暗的世界!哈哈哈哈。”
耳梧捂脸狂笑,羊角辫散落,红色羽衣猎猎作响。
她似癫似狂,抱着脑袋。
“你知不知道,我来到丹穴山,看到这里的一切,我好嫉妒啊,嫉妒到我想马上烧光这里!把你们全部杀掉,然后我就可以带着母亲,回到这里,对了,忘了问你,我是不是只要一直是小女孩的样子,母亲回来了就会马上认出我?是不是啊?”
耳梧歪着脑袋,看着华渚圣君,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泪不断滑落。
一股莫大的悲伤弥漫在她身上。
华渚圣君颤抖着嘴唇,看着耳梧的样子心疼到窒息。
一千年,在那个扭曲的世界活下去,加上仇恨的发酵。
耳梧,其实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