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掰开捂着我嘴的手,但是我根本没那么大的劲!
肥硕的身子骑在我身上,借着淡淡的月色,我看清楚坐在我身上的人是大根妈,而捂着我嘴的人是大根爸!
我的双手被大根妈压住,大根爸另一只手掐住我脖子。
天啦!他们想灭口!
我睁着恐惧的眼睛,奋力挣扎,大根爸的手指铁钳似的,掐得我头昏脑涨,感觉舌头都要被挤出来了。
眼看着我就要被他们谋杀,大根冲了进来,先拖开他妈,再把他爸也拖到一边。
我跳下稻草堆,捂着嗓子咳嗽不止,好半天喘不匀气。
“你们干什么!”大根呵斥他父母。
“大根,这事你别管!”大根妈把他往外推。
“这个女人出去后肯定会报警,警察来了,不仅她的东西会要走,连我们一家都要坐牢!”大根爸闷闷地说。
在这住了几天,他们的家乡话我也差不多能听懂了,这么愚昧歹毒的心思,我真是服了!
“你们杀了她,被查出来,你们就不是坐牢那么简单了,还会被枪毙!”大根严厉地说。
大根爸被他吓住了,没敢回话,大根妈瞪他一眼说:“她自己也说了她有病,明天咱和乡邻们说,她突然暴病身亡,把她埋了,谁会来查啊?”
“妈!”
“你出去,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大根妈把他往外推。
大根抓住门框,突然一声咆哮:“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父母被他镇住,都不出声了。
“你们出去!”大根又咆哮。
大根父母无奈,只得摸着黑出去了。
大根走到我身边,伸手牵住我的手。
我瑟瑟发抖地站着,颤声道谢。
“我现在送你下山,你等等。”大根说。
“嗯!”我带着哭腔点头。
大根在柴堆里翻出一根火把,把火把点燃了,照亮柴屋。
“走吧。”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牵着我。
我们出了屋子,大根妈追在后面骂了几句,又哭着求我:“看在大根的面上,你出去后千万不要报警,不要毁了大根的一生!”
“好,我不报警!”我回答她。
她找了半截竹竿,追上来递给我,给我做拐杖,叮嘱说:“冰天雪地的,你们好些走,别摔了!”
“知道!”大根闷闷回答。
大根妈终于回去了,大根牵着我,小心翼翼顺着小道往下走。
“大根,你别害怕,我并没有病,我是吓唬你们的。”我说。
大根憨厚笑笑,“我猜到了。”
我也笑了,“你真聪明。”
几声狗吠传来,吓得我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别怕,有我呢,别说狗,就算有狼,我也不怕。”大根拉住我站稳,温言安慰我。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根,你想过出去吗?”我问。
“想啊,每天都幻想,能走出这片大山,但是我没文化,出去也只能去建筑工地搬砖头。”大根憨憨地回答。
也是实话,我问道:“以前出去过吗?”
“早几年跟随村里的人出去过,但是做了大半年,工钱被拖欠了,后来就没出去了,就在附近镇上找点事做,唉!”大根叹了口气。
我默默点头,这段路很陡峭,又坑坑洼洼,我小心走路,暂时搁下了这个话题。
一路上,大根问起我的生活,我对他已经很信任,便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听得他义愤填膺。
“好在你机智,没有和我拜堂,”他说,随即又憨憨地笑笑,“不过就算被逼着拜堂了,晚上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我虽然没念很多书,但多少也进过学堂,不会那么愚昧。”
我转头看着他,感激地说:“我还算幸运的,好在遇上的是你,不然真不知会怎样,恐怕死在这山旮旯里都不一定了。”
“也没什么啦……”他好像只要我看他,就低着头挺不自在,连脸都红了。
我笑笑,对他很有好感。
“之雅妹子,我想你男朋友一定赶来找你了,只是不能进山。”他说。
我想也是,我相信沈以南一定来找我了,说不定下山后,我便能联系上他!
想到这点,我感觉我满血复活,脚步也不觉加快。
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总算在天微微亮了时,我们到了一座山下,这一块稍微平坦。
我两腿打颤,有点站立不稳了,肚子也饿得慌,但现在并不是抵达胜利的终点,我们还必须长途跋涉下另一座山,去镇上坐车。
“镇上还有多远?”我问。
“大概三十公里吧,不远。”大根说。
相对于他来说,三十公里是不远,但相对于我来说,那简直是快要登天了,我咬咬牙,抬着两条如灌铅的腿,继续往前走。
“我来背你一段吧。”大根追到我前面,弯下腰来。
我难为情了,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背呢!
“来吧,我们快点赶路,你也快点回家,不然你这速度,怕是晚上都走不到镇上。”他憨厚笑笑。
我只得趴他背上,他反手托着我的腿,健步如飞往前走。
但是平坦的路没有多长,前边的路又崎岖了,大根把我放下来,继续搀扶着我,小心翼翼踩着泥泞前进。
这段路太陡峭,路面结冰,我没走几步便一屁股跌坐在地。
大根赶紧来拉我,握脚下连着打滑,没想到他没把我扯起来,反而被我拖得一起摔倒,我们俩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大根!”
“之雅,别怕!”大根伸出手,拽住我的衣服。
山坡下是个大水库,我们这样滚下去,如果没抓住什么阻挡物的话,可能会直接滚到水库里面!
好在大根一手攀住了一棵树,停止继续下滑,他使劲把我拽上来些,和他一起抱住这棵树。
“怎么办?大根,我们怎么走?”我看着陡峭的山坡发愁了,根本没法动脚啊,一不小心,又会滑下去,掉到水库里。
大根也愁眉不展了,他看看左右,一点法子也没有。
“别急,我们等等吧,有人经过再求救。”他安慰我。
“嗯!”我无奈点头,这里人烟稀少,天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我喊人试试,也许远处有人听到,会过来救我们。”大根说着,便把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呼救。
我也学他,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救命”。
我喊了一声,忽然一个令我心脏震颤的沙哑声音传来了!
“唐之雅!”
“沈以南!沈以南!”我差点要跳起来了,可惜这地势不允许!
我把手指头咬了一下,又哭又叫又笑,“是真的,我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大根看着我这么激动,小声问:“是你男朋友吗?”
我使劲点头:“是!是我男朋友!”
“唐之雅——”沈以南的呼声,同样带着激动的颤音。
“沈以南!我在!我在这!”我尖叫,使劲挥动手臂。
我看到他的身影了,他从泥泞的小路爬了过来。
“沈先生!这边过来不了!你得下去,去村民家借一个铁锹!”大根大声喊他。
沈以南站住脚,攀着一个大树,朝我们这边张望。
“以南,快去借把铁锹!这里得挖几个阶梯,我们才能过去!”我大声说。
“你没事吧!”沈以南关切地看着我,他嗓子沙哑得厉害,可能是太疲劳。
他衣服也一身泥水,头发凌乱,还满脸胡子,应该是长途跋涉所致。
“我没事!你放心!”我擦一下脸上的眼泪。
沈以南小心下山,好一会才回来,肩上扛着一把铁锹。
大根已经顺着藤蔓爬到路上去了,他让沈以南把铁锹给他。
沈以南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我忙大声说:“以南,你把铁锹给他,大根是好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沈以南这才把铁锹给他,大根拿着锹奋力挖掉积雪个冰块,挖了一排阶梯出来。
沈以南小心顺着阶梯过来,靠在树上,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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