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的夏天,一片炎热,不过,这炎热的天气也挡不住苏城人做生意的热情。今年,苏城的生意人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大街上一片忙忙碌碌,有本事,有货源的,能搭上何家的生意人,正忙着组织货物往西北图兰城运。图兰城好像一个巨大的物资吞吐兽,多少粮食,多少布匹,多少瓷器运到图兰城都会被一买而空。现在图兰城最大的购买力还是北蛮人,不过,图兰城本身的居民也都跟着赚钱了,所以,图兰城几十万居民购买力也多了起来,最近还多了很多闻名而来的胡人。他们会从图兰城买了物品,用骆驼千里迢迢的运到西方。
这样巨大的消费力刺激了万里之外的供货地苏城。苏城的商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组织货源,疯狂的找货船,转紧时间往西北运送。
受到这些商人的带动,那些没有做跟西北有关生意的苏城人,日子也跟着好过了很多,比如说那些开车马店的,因为苏城商人大量的运货,也跟着赚了个盆满钵满,还有本地人有钱了,奢侈品也买的多了,雇佣的人也多了,买房子的,买店铺的,买地的,甚至买仆从的都多了起来,生活也跟着奢侈起来,吃喝玩乐行业也都跟着沾光。
不过,在这一片繁荣中,也有一些人家过的很艰难。比如说蒋家。
蒋家大宅里,不过时一年多的光景,一下子就从跃跃欲试的准备当大夏最大的绸缎商的梦想中,跌落到悲催的境地。
蒋家的家主蒋光海头发短短的时间就白了很多,他有些气急败坏的问大儿子蒋虎:“你说什么?鲍家怎么说?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们?怎么回事?”
蒋虎一脸的不高兴:“鲍家当初每年从我们家拿走多少银子?现在我们遇到困难了,他们连理会都不愿意理会我们。我到了京城之后,找到鲍家,开始几天,还能见到鲍家那几个常见的管事。还能见到鲍家三爷。三爷跟我说,这个事情,不是一个小事情。何家目前风头正劲,不好动手。”
“不过,三爷当时态度还不错,他还跟我说,其实,宫里良妃娘娘也想对何家下手。何家的何嫔,本来大家都以为她失宠了,皇帝在除夕宴会上,对何嫔大发雷霆,甚至还罚了何嫔禁足半年。宫里谁不觉得何嫔这一回是完了。可是没有想到,这居然是皇帝和何嫔一起演的戏,真正的原因不是何嫔失宠了。相反,何嫔如今正当宠。何嫔当时是怀了身孕。不过,那个时候,何嫔的身孕应该还没有坐稳。如今,何嫔已经大腹便便,稳稳坐好了这一胎。这皇子或者皇女生下来,何嫔地位还不是水涨船高?那何家岂不是更加有底气?成为了皇子的外家,这靠山还不强硬?”
“不过,鲍家和良妃娘娘也不想坐视不管,他们家提出来要我们家提供一点银钱,他们家想法子对付何嫔。三爷说,何家的根在何嫔身上,只要何嫔倒台了,何家就完了。我们蒋家自然就好起来了。”
“我当时跟三爷诉苦,我说,我们今年日子很不好过,先是之前缴纳军粮的时候,就被荣知县给针对了一回,后来,我们又被前任巡抚家针对了一回,再后来,从冬天开始,我们蒋家一点布匹生丝都收购不上来了。何家都包圆了。春丝这么重要的季节,我们也是一点都没有收到。如果不是我们自己家庄子有一些产出,只怕我们工坊就开不了工,我们的蒋记也都要全部断货。饶是如此,我们蒋记也都损失很大,不但每个店铺赚不到钱,房屋,工钱各种加起来,我们每个月还赔钱。我们蒋家也没有钱了啊。”
“我这么大实话一说,三爷立刻掉脸子了,直接就端茶送人了。我没有奈何,只能写了信给父亲您。您把家里的存钱,都起出来,让我在会丰宁拿了四十万两银子。我拿了这四十万两银子,送到鲍家。”
“鲍家三爷这一回才给好脸色,甚至是鲍家大爷都出来跟我说话,还留了我吃饭。走的时候,还笑着跟我说,就这两天,仔细听着信儿。”
“可是,我等啊,等啊,等了七八天,实在等不到了,忍不住到鲍家去打听,结果,这一回别说是鲍家大爷了,就是鲍家三爷也见不到了,鲍家上下一片紧紧张张的,人人都是失魂落魄的,跟被狗撵了一样。”
“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去街面上打听,也没有打听到啥,只是听说,鲍家几个爷都吃了挂落,被朝廷有申斥的,降职的,甚至还有一撸到底的,还有几个鲍家的族人和投靠鲍家的官员被送到大理寺监狱里的。”
“我一听可是虎了一条,忙找几个相熟的官员打听。这些人,平日里都拿过我们蒋家的好处,这个时候,个个都给我吃了闭门羹,甚至有些连我们家送的礼物都不要。最后,终于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说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自从何嫔怀孕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后,后宫中,皇帝天天赏赐何嫔,太后也天天赏赐何嫔,甚至,太后还拨了一个身边的嬷嬷去照顾何嫔。何嫔都被宠到了天上。良妃娘娘一时间也不能遮挡何嫔的锋芒。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宫里处置了大批的妃嫔。其中,惠妃娘娘刚刚解除禁足,就又被禁足了,惠妃娘娘的娘家平国公任家也跟着吃了挂落,大皇子也跟着吃了挂落。三皇子的外家也吃了挂落,良妃娘娘的娘家也是跟着倒霉了。一时间朝堂后宫都噤若寒蝉。”
“那个官员还跟我说,这个时候,我们蒋家大家都知道是何家的仇人,谁还敢跟我们蒋家来往?没有看到,连京城蒋记的店铺都没有人敢去买绸缎了吗?他还劝说我,赶紧离了京城,要不,身价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呢。”
蒋光海气的直接摔了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