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人员:“你们是如何进到画廊后那个不对外开放的空间的?”
唐九洲:“我们是通过一幅画背后的门,进入到了一个房间,在里面找到了一把钥匙,通过装置传送给隔壁。隔壁的门开了,我们这边的门也开了。然后就到了那里。”
审讯人员:“你们……认识?”
唐九洲:“当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好,我知道了。”审讯员拿起对讲机,“这个送医院里检查一下精神状况。”
“啊?”唐九洲愣住。
审讯人员:“你刚刚说谎了。我们警方进入的时候,沿途查看过了,根本没有你说到的画背后的门。”
唐九洲:“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们没看清楚,那里就有……”
唐九洲还没说完,就被警察押走,押上了警车。
“不是,我怎么……我怎么就要被送往医院就医了啊?冤枉啊……”唐九洲在车上哀嚎着。
警察关上了警车的车门,车里,除了戴着手铐的唐九洲,就是前面坐在驾驶位的司机。
唐九洲见那个司机就是刚刚把自己押来警局的司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感觉莫名亲切,“哎,你听我说,我真的没生病,我精神真的没问题,我真的在那屋里看见了画背后有一扇门,那扇门打开是一个房间……”
“抱歉,我们不与嫌疑人交谈。你说的每一句话,除了当你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们都不会予以理会和回应。”司机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唐九洲:“……”
下一个接受审讯的,是周峻纬。
审讯人员:“你们为什么会去那里,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周峻纬:“我们是受邀去看画展的。目的自然就是去欣赏那里的展品。”
审讯人员:“看展品……那你们为何要进入画廊后那个不对外开放的空间?那里没有展品吧?”
周峻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们被困在了画廊里。”
审讯人员:“困?怎么被困?”
周峻纬:“就是我们身后,我们进入画廊的那里,被一堵墙堵住了。为了先离开这个封闭的画廊,我们只好先想办法打开画廊尽头的那扇门。”
审讯人员:“你们怎么打开的?”
周峻纬:“是我们通过打开一幅画背后的门,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然后根据房间主人留在房间里的痕迹,找到了那把可以打开画廊尽头那扇门的钥匙。”
审讯人员:“画背后有门?是哪一幅画?我看见……那个画廊里貌似有三幅画的样子。那里面很黑,我看不太清也没有别的画,但是能看见的我们都查看过。”
周峻纬:“是进来画廊之后的第一幅,名为《困兽》。”
审讯人员:“第一幅画……抱歉,我们并没有在画背后的墙上看见任何门的痕迹。”
“啊?”周峻纬一愣,“我们当时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门绝对没关上,因为那时候的画廊已经是没有灯的状态了,我们要借着房间里的光亮去到画廊尽头的那扇门。但是你们把我们押出来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至于墙上有没有门的痕迹,我没有看清。”
审讯人员:“我们确实在那里,看见了有两条极其相似的画廊。但是那里并没有你所说的可以打开的门。”
周峻纬:“好的。所以,我们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关上了,是不是可以说明,有除我们以外的人,在你们之前来到了这里把门关上了?”
审讯人员:“这个尚需调查,监控相关我们还在和此次画展的主办方联系,等有消息了警方自然会第一时间展开调查。如果监控里出现了其他的可疑人员,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并了解情况。”
周峻纬:“那个,恕我多嘴,我想知道是谁报的警?”
审讯人员:“这个我们是要保密的。”
周峻纬:“那遗失什么了?既然你们说我们盗窃。”
审讯人员:“你们进入未公开开放的区域,那里可全是私人物品。假若你们此次进入确实没有拿走或损坏里面的任何东西,也有可能符合盗窃未遂的条例。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们是不能放你们离开的。”
周峻纬:“好吧……”
审讯员拿起对讲机,“这个,也送医院里检查一下精神状况,说出来的话和警方调查的已知客观事件存在出入。”
周峻纬无奈叹气,被进入审讯室的警察架起,离开了审讯室。
这次审讯的,是曹恩齐。
曹恩齐:“你好,长官。”
审讯人员:“把你知道的,都说一下吧?”
曹恩齐:“嗯……我们来到那里,有个人接待了我们。”
审讯人员:“谁?”
曹恩齐:“李九儿,是一个画家。”
审讯人员:“好,然后呢?”
曹恩齐:“我们进去画廊里看画,结果画廊移动,我们被困在了画廊里。就是画廊的入口被一堵墙堵住了。”
审讯人员:“堵住了。然后呢?”
曹恩齐:“我们通过一幅画背后的门,打开,进到那个房间里。那是一个客厅,还有两个房间,一个卧室和一个杂物间。我们在里面得知了一个钥匙的位置,找到了一把钥匙。但是那把钥匙并不能打开画廊尽头的门。我们就通过一个方式,把钥匙传给了隔壁。隔壁拿我们传来的钥匙打开了他们画廊尽头的那扇门,然后我们这边的也开了。在然后,我们就都进到了那个厅堂里面。”
审讯人员:“隔壁?你们和隔壁认识?”
曹恩齐:“是我们和他们是朋友,我们只是进入画廊的时候时间错开了。”
审讯人员:“错开了……然后两拨人就进到了两个画廊里?”
曹恩齐:“什么?”
审讯人员:“没事,你们在厅堂做了什么?”
曹恩齐:“我们在里面,移动了一下镜子,看了一下天花板上的图案。”
审讯人员:“没了?”
曹恩齐:“嗯,然后就通过镜子看见你们来了。”
审讯人员:“你最好实话实说。”
曹恩齐:“当然,我没骗你。”
审讯员拿起对讲机,目光对上了曹恩齐那真挚的眼神,“这个好像也有点问题,他说得很认真,但是对于事情经过的描述很古怪,这个也送去医院检查一下。”
曹恩齐:“不是……”
最后一个接受审讯的,是蒲熠星。
审讯人员:“来吧,说一下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蒲熠星:“今天早上,我们从酒店的床上起来……”
审讯人员:“从进入吾献画廊开始。”
蒲熠星:“哦哦,好。我们进入那个画廊,是因为有人在门背后给我们开了门。然后这个人呢,自我介绍,他是李九儿。是一个画家,也是此次画展展品的主人。我们进去之后,他给我们每个人……”
蒲熠星突然打住了。
审讯人员迟迟没有听到下文,“然后呢?”
蒲熠星:“嗯……就是给了我们一个提醒,跟我们说这里看画要安静什么的。”
审讯人员:“口供,请不要隐瞒和欺骗,不然另加判处。”
蒲熠星:“我知道。”
蒲熠星表面淡定,但其实手心已经在疯狂出汗了。
审讯人员看出了蒲熠星的情绪,“如果状态不太好,那我们就改日再问,好吧?”
蒲熠星:?
审讯人员同对讲机那边的人说:“这个,先去拘留。”
蒲熠星:“啊?”
就这样,蒲熠星被关进了拘留所。
蒲熠星:“……”
他亲眼看见,他另外那三位伙伴,都被押往了警局大门那边,唯独自己……
怎么留在了警局?
拘留所里,蒲熠星住的是双人间。
这个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男子。
双人间里有两张床,男子坐在靠里边的那张床上,听见门外的警察走远,才缓缓抬起头来。
“怪不得刚刚有人来给这张床铺上了床单、被子和枕头这些,原来是来人了啊……”男子的双眼已有些浑浊。
“你……你好。”蒲熠星背靠着门,有些不敢过去。
“这床干净的,上这儿来坐吧。这屋里没有椅子,估计是怕咱们够到那通风口去。”男子看出了他的不安。
“哦,好。”蒲熠星走过去,在他旁边的那张床坐下了。
房间里,两张床,两张床之间有一张桌子。
除此以外,可见的事物只有天花板上的那个通风口。
“怎么要啥没啥啊?”蒲熠星张望着。
“呵,拘留,还以为是来度假的吗,年轻人?”男子轻笑了一声。
蒲熠星:“大哥,你贵姓啊?怎么称呼?”
“嗯……姓彭。他们都叫我老乐手,你也这么叫好了,我听得心里也舒畅。你呢?”男子反问道。
蒲熠星:“我姓蒲,叫蒲熠星。”
“熠熠发光的星星……好名字。”老乐手笑着。
蒲熠星:“那个,恕我比较冒昧,你是为什么被拘留了啊?”
老乐手:“我?我儿子……在泉玉医院就医期间自杀了,我到了医院去,找那大夫说理。就是……养了那么大的孩子,怎么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事一出,医院让人自杀了,那不就坏了医院的名声嘛。然后把我整到了派出所来,结果派出所调查,还查出了我儿子合同负债什么的,虽然债是还清了。但是债不是我儿子还的,是另外四个账户。”
蒲熠星:“四个账户?”
老乐手:“这不,就让我联系那四个账户,给人家还钱。我哪里晓得这事,我儿子不在了,你还管我说要偿还儿子的债务。后续的审问,问我闹事那些,问我认不认是自己做的错事。我嘛,风雨奔波了三十来年,要认的错自然还是得认的,但是那个医院要我去签那个什么狗屁的免责条款,才同意此事了结,我才一直在这里杠着。”
蒲熠星:“老乐手,你在这儿,多久了?”
老乐手:“五年了……”
蒲熠星:“……”
老乐手:“怎么了?”
蒲熠星:“没什么。对了,你希望被别人叫‘老乐手’,是因为曾经就是一个乐队里面的乐手吗?”
老乐手听罢,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在乐队里待过。虽然……我很喜欢音乐,吉他也自认为弹得不错。”
蒲熠星:“这样……所以才希望……”
老乐手:“不过,我儿子是。哈哈,我儿子,他是乐队的,还是乐队的队长。虽然他怎么也弹不好吉他,但是他歌儿唱得是真不赖啊!”
老乐手说起儿子,脸上的皱纹被一根根牵动。
“可惜……兴许是天妒英才吧?”老乐手渐渐平静下来。
蒲熠星看着,心底有些难受,他坐到了靠近老乐手那边的床角,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自杀,不是什么值得……和人提起的事,但是,今天我知道了,我选择尊重。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有他活不下去的难处。因为……现在的我们,已经看见了果。与其去追究什么样的因结成了这样的果,不如去尊重这个果的生长,去抓住那些我们还可以改变的因,结出自己更想要的果。”
老乐手:“年轻人,道理……我都懂。没事的。”
蒲熠星:“你不打算出去看看吗?”
老乐手:“合同我不会签的。”
蒲熠星:“你后半辈子,都打算待这里了吗?”
“我出不去的。即使出去了,周围的人,得有多少人要问我儿子的事,那样的精神风暴,我可承受不起。我就那么个儿子……”老乐手苦笑着。
蒲熠星:“你想一个人待着?”
老乐手:“说来很不负责,我有个妻子,孩子妈。她打儿子不在了,就老在我旁边念叨儿子怎么就自杀了。我本来想慢慢去淡忘这段不愉快的过去,但是……”
蒲熠星:“所以你进来,也是为了躲你妻子?”
老乐手:“很不负责,对吧?”
蒲熠星:“我有个问题。就是可能有些冒昧……”
老乐手:“你问吧。”
蒲熠星:“你儿子的乐队,是叫‘烛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