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言,众人纷纷惊讶。
却听宋云矜接着道:“仓库失火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所以我报了警。”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们,等警察查明了真相,再行赔付之事吧?”有人不满地喊,“你这拖延术一套接一套的,我们可不上当。”
百姓们都很清楚巡捕房的查案的能力,别说是两天了,就是两个月,他们都查不出纵火的人。
宋云矜这一招摆明是要接着拖延时间。
谁知宋云矜却道:“我没有拖延,因为方才宋队长告诉我,纵火的真凶已经找到了。”
闻言,唐绣羽的身体一挺,不由自主看向宋云矜。
宋云矜向宋汝臣轻轻点了下头,两名警察便架着一个人从汽车上下来,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徐庭。
“怎么回事?徐记的主人烧自己家的仓库?”
“谁会这么蠢啊!”
“冉小姐该不会又和宋队长,演一出戏来戏弄我们大家伙吧?”
宋汝臣拽起徐庭的领子,扯到人群前:“徐师傅,你自己和大家说吧。”
此时的徐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布满了伤痕,从前的体面荡然无存。他被宋汝臣推到了人前,被记者的快门晃花了眼,他下意识想要捂住脸,可是双手被警察扣着,根本动弹不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哆哆嗦嗦道:“是……火是我放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宋云矜愤怒地问道,“徐记是你们徐家祖祖辈辈的心血,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徐庭瞪了宋云矜一眼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徐记早就不是徐家的了,二月初,它的主人就是冉小姐你了!”
话一出口,满座哗然。
谁也没想到,传承了数百年的徐记,早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易主了。
如此一说,徐庭放火烧仓库的行径,反而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这个冉小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竟然能逼得徐师傅,要把自家的招牌毁了!
宋云矜咬着牙道:“徐记虽然是我的,但你已经是风风光光的大掌柜,徐记的一切都是由你做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忘了徐记是怎么落入你手中的吗?”徐庭悲愤地喊道,“是你在北京的大通赌场设局骗走的!”
众人大惊,唐绣羽同样意外。
她知道徐记已经易主,却没料到宋云矜竟然和北京的大通赌场有关系。
“你胡说!”宋云矜指着徐庭,气得手指发抖,“徐庭,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徐记就是你骗走的!”徐庭咬着牙坚持着,目光却悄悄转向茶楼的二楼,“你发现成衣无法如期完工,又不想付违约金,就……就让我放一把火,再报警,想用警察来拖延时间,让你逃回北京……”
宋云矜用力拽着徐庭,眼里满是被背叛的痛苦:“徐师傅,你要是忘了,我就帮你回忆一下,当初你在上海赌钱,把自己家的祖产输了精光,还让徐记陷入危机,你跑到北京寻求出路,是我帮着你找的客人,后来你被大通赌场的人抓去,就把徐记卖给我还赌债。你是都忘了吗?”
徐庭别过脸看着宋云矜:“你……你在说谎,事情……不是这样……”
宋云矜冲到徐庭面前,紧接着道:“我虽然接了徐记,但我更清楚你才是徐记真正的主人,所以我把一切话语权交给你,甚至想尽办法为徐记谋求发展,寻找过硬的关系……”
王妈在人群中道:“徐师傅,你不用怕,警察就在这里。”
徐庭望向人群,看到了王妈的脸,不由得身体一抖。
宋云矜接着道:“你说你太太生病,我帮你找最好的医生,你说你儿子在学校被人欺负,我帮你托关系找学校。徐师傅,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恩情,而是欣赏你的能力和才华,我敬你是长辈,把你当家人,可是你,拿着一把刀直接捅到了我的心口上!”
徐庭咬着牙道:“没有,根本没有这种事,冉小姐,你不要无中生有。”
宋云矜深吸了口气:“你以为我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我都是为了你!你现在负债累累,妻子的药费,孩子的学费,都需要我来帮你撑着,搞垮了徐记,他们以后怎么办?你想过他们吗?”
徐庭的眼中含着泪水,却没有改口:“我没有说谎,没有……”
王妈赶忙喊道:“冉小姐,你这是在威胁徐师傅吗?”
宋云矜一把揪住徐庭的领子:“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你的妻儿,再说一遍你没说谎,你说,我就认?”
徐庭颤声道:“冉小姐,对不起……”
宋云矜厉声道:“你如果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如果有人逼你,你就说出来。”宋汝臣大感意外,“这里是租界,是有法律的,我们会保护证人!”
徐庭终于哭出声:“我对不起你,冉小姐,是他们……他们把我的妻儿抓起来,逼我这么做,他们说如果我同意,那徐记还是我的,我要是不同意,那他们会放一把火,把徐记烧了,把我的妻儿丢去苏州河喂鱼……”
“是她!”徐庭指着茶楼二楼道,“唐四小姐,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众人顺着徐庭指着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茶座上已经空空如也。
正当众人以为唐绣羽已经逃跑时,却见两名大汉架着唐绣羽从茶楼出来,穿过人群,丢到了众人面前。
“混蛋,我可是唐家四小姐,你们敢对我无礼!”唐绣羽愤怒地大喊。
“四小姐,你有没有抓徐师傅的妻儿?”宋云矜一把拽起唐绣羽,质问道。
唐绣羽推开宋云矜,狠狠瞪了徐庭一眼。
这个废物,竟然把什么都交代了,眼下,她必须想办法脱身。
唐绣羽的念头一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冉小姐,你可真是演得一出好戏啊!”
“什么意思?”
“徐庭是你的人,你给了他那么多恩惠,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演这一出戏呢?”唐绣羽不屑道。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宋云矜反问道。
“成衣交不了货,你们又没有那么多钱付违约金,那不得找个冤大头来还款?”唐绣羽冷笑着道,“我听说冉小姐去了好多人家,都借不到钱,有了这一出,虽然牺牲了徐庭,可是徐记保住了,你们也都保住了,还能恶心我们唐家。”
此言一出,原本倾斜于宋云矜这一方的天平,便发生了改变。
宋云矜先把唐锦玉从针神之位拉下来,又在绣苑和唐绣羽有了冲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宋云矜和唐家是有恩怨的。
如果宋云矜拿不出证据,那就意味着她真如唐绣羽所言,利用徐庭演了这一出戏,要么想让唐家付违约金,要么想拖延时间跑路,或者两者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