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策带上橡胶手套,将那锭银子取了出来,放在桌上,坐下来好生观察,他并不着急着用指纹刷去寻找指纹,那样可能会损坏上面存在的其他痕迹。
观察片刻,突然,他发现那锭银子的底部,有很浅的红色印痕,似乎是什么字迹!
他立即拿出放大镜进行观察,但是,没有看出上面是什么字迹,因为字迹太淡了,根本无法分辨。
司徒策拿出数码相机,调成微距进行拍摄,然后放大观察,结果还是看不出什么来。
怎么办呢?
司徒策拿着那锭银子在灯下反复观察,估计是银子放在什么红色的东西上,粘附上去的。他心里思索着如何能取到上面的字迹。
琢磨了半天,他决定用紫外灯照射试试,紫外荧光照相的基本要求是被摄物在紫外光的激发下能产生荧光,只希望这红色的痕迹能满足这个要求。
他取出激光手电筒,照在银锭上,戴上中黄滤色镜,立即,他发现那痕迹发出了暗红色的荧光!
他按耐住心里的狂喜,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发现是篆体的“惟中”两个字,而红色的痕迹,很像印章的油墨。这莫非是某个人的印章?
惟中?是谁呢?
司徒策茫然不知。他用数码相机将印章拍了下来,然后用指纹刷寻找上面的指纹。
这一小锭银子上面自然是满是纹路了,完整清晰的,却只有三枚!他祈祷其中有一枚是凶手的。但是现在没办法进行验证。
他将三枚指纹拍摄下来之后,感到酒劲上来了,昏昏欲睡,望望窗外已经开始发白,却是熬了一夜,赶紧抓时间睡一会,他脱了外衣,爬上床,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贺兰冰摇着折扇进来,见司徒策还没起床,房门紧闭,有些意外,以往她来的时候,司徒策都已经起来在办案了,今天怎么都要上衙了,他房门还紧紧关着?
丫鬟玲珑已经清扫完院子,正在端着一盆水,用一张干净的帕子在擦拭窗棂、走廊栏杆,见贺兰冰站在司徒策门口,凝神想着什么,想必是奇怪司徒策怎么这时候还没有起床,便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低低的声音道:“贺兰师爷,司徒师爷昨夜出去了,忙了一晚上,差不多天快亮了才回来,这会子只怕还没有睡醒呢!”
贺兰冰折扇一摇,笑道:“昨晚出去了?干嘛?偷牛去了?”
“不是,是锦衣卫的请去了!”
贺兰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柳眉一蹙:“锦衣卫请他深夜去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
“谁请的?”
“是试百户龙大老爷。”
“又是他!”贺兰冰折扇刷的一收,“他没说什么事?”
“没说,昨晚上奴婢跟司徒师爷出去遛弯,那龙大老爷等在衙门后面,说有要事。只是见奴婢在,所以没说。后来师爷就让奴婢先回来了。天快黑的时候,师爷也回来了。半夜里,龙大老爷带着人又来了,请师爷去说是有急事。师爷就去了,大概差不多一个更次才回来。”
贺兰冰再没有说什么,皱着眉摇着折扇回到了书房。
玲珑见贺兰冰脸色不善,歪着脑袋想了想,瞧了书房一样,这才蹑手蹑脚走到司徒策的房屋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没动静,又敲了几下,这才听到里面司徒策慵懒的声音:“谁啊?”
“我!玲珑!差不多到点上衙了!贺兰师爷都来了!”
“哎呀!”就听到里面司徒策一阵忙乱,房门随即吱呀一声打开了,司徒策头探头出来,依然是睡眼朦胧的:“你怎么不早叫我?”
“奴婢以为先生已经起来了呢。”玲珑嘻嘻笑着,指了指书房,低低的声音道:“贺兰师爷知道你昨夜跟锦衣卫去了,好像很不高兴哟。”
司徒策揉了揉眼睛,点点头,关上房门,开始洗簌,很快,洗漱好之后,他迈步来到书房,只见贺兰冰正埋头批阅公文,仿佛没有感觉到他进来似的。
衙门里并没有别的重大案件,所以他们现在并不忙,只不过,刑名师爷除了需要侦破案件之外,更多的日常工作是批阅刑名方面的各类上传下达的公文,已经起草刑案的相关法律文书。司徒策这一块没学好,所以想帮忙也帮不上,便走到后面那大立柜前,打开立柜看里面的没有侦破案件的卷宗。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偶尔翻动书卷的声音。
这跟以前的气氛大相径庭,让司徒策感到很不舒服,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道:“知道吗?锦衣卫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贺兰冰还是不说话。
“他们的同知魏大人订购的一批货物在咱们镇海县被人劫了,同知大人爱妾的亲哥哥,魏府的采办和两个家丁都被人杀死了!”
贺兰冰还是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埋头看公文。
“魏大人已经说了,再限期十天破案,如果到时还破不了,就将锦衣卫的千户杨钧杨大人撤职。杨千户着急了,上头逼他,他就逼下头,也指令镇海县钟秉直百户和龙翔试百户限期破案,否则也要撤他们的职。他们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
“所以你同情他们?去帮他们破案?”
司徒策道:“我也不是同情他们,既然是杀人越货的命案,能帮忙侦破,伸张正义,这也是好的嘛。”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大话!”
“这不是大话,本来嘛,杀人偿命,盗贼杀了人抢了货,不管他是杀了谁抢了谁的货,总之是违反王法的事情,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否则,我们在衙门当差做什么?”
“我没不让你帮,也没说你帮错了!”贺兰冰没抬头,道:“你愿意怎么帮他们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所以不用告诉我,你做你自己的就行了。”
这话把司徒策噎得不知该如何应答,讪讪地坐下,想着怎么都不是滋味,嘟哝了一句:“那你怎么对人爱理不理的。”
“我这人就这样,看不惯,我走!”说着,贺兰冰将毛笔往笔架上一搁,拿起折扇迈步就往外走。
司徒策忙起身拦住:“柳川兄,这就不好了嘛,有什么话可以明说,干嘛要回避呢?砂罐不打不漏,话不说不透嘛。”
贺兰冰淡淡一笑,折扇唰的一声张开,道:“我说的话你又从来不在乎,我说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