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问他,眼波流转间,满是探究,他沉思片刻,却只缓缓道出两个字:“情意。”
此言一出,不光是太后,连跪在下面的林墨婉都有些诧异。
说真的,她有时候真的觉得他们之间就是简单的各取所需,鱼肉之欢,他给她她想要的,她满足他精神方面曾经的爱而不得。
细说来,这样的关系,真的有情意可谈吗?
可抛开这些因素来讲,沈微远对她确实好的没话说,当然,除了某些时候爱乱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以外。
不得不说,每次这个时候,她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沈微远话音刚落,殿内安静的诡异,似乎都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沈微远继续道:“她确实是我的人没错,但如果娘娘真觉得她有问题,那大可将暂时囚在宫内,等事情水落石出,再处罚不迟。”
他说罢,语气顿住,观察太后的神情,果然,他尾音落下,太后变了脸色,似为沈微远没有说立刻处置林墨婉而生气。
她正要发作,沈微远接着道:“若是现在就杖责逼问,恐会让人觉得娘娘屈打成招,急于找人替罪,怕是会落人口舌。”
一听这话,太后刚燃起来的火气瞬间熄灭了下来,活了大半辈子,她也算是好名头一身的,可不想晚年被这么祸害这一遭,背上这么个骂名,晚节不保。
可想着这些时候公叔庭月受到的事,她心里始终有些不满的,也是冷着脸,不满的看着下手的人。
“你可真是傍上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靠山。”太后讽刺着,林墨婉都一言不发的垂着眸,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最终,太后让人将她关进了偏殿,十二个时辰让人把手。
进入殿门前,林墨婉回头,看向站在殿外的沈微远,两人隔着门槛向往。
“爷,时候不早了……”为首的太监上前,低声劝解,提醒沈微远该离开了。
沈微远没理会,只是瞥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对方怔了怔,面露难色,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末了,老太监无奈,却也只能妥协:“还请爷别为难咱们当奴才的,您行行好。”
他说罢,见了礼,转头离开,四周的侍卫也暂时散去。
四目相对,神色各异,但两人都没说话,良久,林墨婉才冲他笑笑:“别担心,还有,谢谢。”
“……”沈微远沉默着,许久,才问:“值得吗?”
值得这么冒险吗?值得非要搭上自己吗?
他愿意保她,但他同样也不能理解,却也并不阻止,只是心疼。
林墨婉没立刻接话,而是沉默片刻,才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必须要做的事。”
沈微远不再问,只是点点头,似是下定了某些决心,他说:“好。”
他不再问,只是眼眸深沉又眷恋的深深看她一眼,转头离开。
林墨婉走进殿内,随着殿门被合上,与之一起被隔绝的,还有夜晚的光亮。
自那以后,林墨婉就没再踏出过这偏殿,她看起来倒是一点不慌,太后的人日夜不撤的坚守,问她要点什么,她也只要了些吃的和解闷儿的棋。
借着关心的名头,打听了一下含烟的情况,听宫人说,含烟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孩子没了,公叔庭月倒也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按照惯例去陪太后下棋、吃饭。
林墨婉被关的第三日,公叔庭月就摁耐不住了,趁着夜色,她偷偷进了偏殿。
林墨婉坐在桌前喝茶,屋内很静,静到公叔庭月都能听见茶水落入杯子里的“哗啦”声。
“真是稀奇呢。”林墨婉嬉笑着,并没有回头,但好像已经看见了身后的人,也知道了是公叔庭月。
她说:“夫人睡不着吗?”
说话间,她轻抿了一口茶水,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又捏起一颗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公叔庭月眼眸微眯,没说话,理了理衣服,缓步绕到她跟前,在林墨婉面前立定,借着屋内的光线,目光一寸寸打量着林墨婉。
她勾了勾唇:“后悔吗?”
林墨婉怔了怔,手中的黑子落下的一瞬间,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她大概知道公叔庭月说的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体现一下她一箭双雕的结果,可林墨婉却笑而不语,淡定回答:“并不。”
说罢,她眼帘轻抬,同她的目光对上,笑容依旧灿烂,这搞得公叔庭月差点蚌埠住,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什么意思?”公叔庭月问,似乎着了太多次道,让她有了心理阴影,一瞬间脸色就不大好看,林墨婉却淡笑不语。
面对公叔庭月的狐疑,林墨婉却只是淡定从容的拿起一旁的茶壶和茶杯,道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水。
她握着其中一杯,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这是这么多天唯一一处能让她看到殿外情景的地方。
无视公叔庭月的怒意,林墨婉幽幽的道:“算算日子,是不是马上就是除夕了呢?”
她说罢,又缓缓的转头看向公叔庭月。
公叔庭月眼眸微眯,并不搭腔,警防一切言语陷阱,等着她主动说出目的。
林墨婉也不着急,淡定的喝着茶,等一杯滚烫的茶水放到合适的温度,又被林墨婉喝下,她才终于又海口:“我们打个赌吧,看看谁能活过除夕。”
这话一出,公公叔庭月恍然大悟的同时,心头也升起一股恶寒,她往后退了退,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总能将害人的话说的那么轻松,像是吃饭睡觉一般再正常简单不过的事了。
公叔庭月看着她,稳了稳心神,拂袖坐下,她倒是学聪明了,总算是学会了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
“你未免太自大了。”公叔庭月冷笑,眼眸犀利:“现在你才是出于下风的人,竟然还这么自信,你不会真的以为沈微远能保你一辈子吧?”
她说这话时,语气不屑于又带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狐疑,林墨婉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