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容看着他,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这是对她下了逐客令了,宋安容有些恼怒:“二哥哥……”
“宋小姐。”她委屈求全的话还没说出口,魏林便及时出声打断她的话:“您该走了。”
宋安容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沈微远不容置疑且冰冷的样子,这气场,震的她有些心惊胆战,心里虽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在府中丫头的带领下灰溜溜的走了。
沈微远移开目光,正窃喜暂时解决掉这个麻烦了,转头就要走,却不曾想一旁又传来女人的轻啧声,他不得已再次停住脚,回过头,就见白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前面不远处拐角的栏杆上,一脸唏嘘的模样。
沈微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正好是宋安容离开的方向,沈微远也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倒是并不着急。
果不其然,白云慢悠悠的开口:“你堂堂一个北定候,竟然欺负小姑娘,这要是传出去……”
她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停住,眼神中都是笑意,沈微远却只是轻蔑的一笑,应答:“那就是你泄露出去的,杀人灭口,是魏林的职责。”
闻言,白云玩笑的嘴脸一手,猛地直起原本倚靠在栏杆上的身子,继而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聊天的萧胜和沈君池,一回头,却发现沈微远已经走远了,她连忙跟了上去。
沈微远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她却一点不介意,早就喜欢了这木头的冷漠,打小就这样,她和萧胜玩过家家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用凿子雕刻他的木剑,整个人真是从小到大一样沉闷无趣。
好一会儿,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了沈微远的脚步,她说:“我已经知道你那宝贝外室是谁了。”
说话间,她有些得意,对于这种八卦,她是一天不打听就浑身不舒服,可面对白云的话,沈微远却显得有些不屑,甚至还冷哼了一声。
这让白云有些不满,但明亮的眼珠一转,她有道:“是不是姓林啊?”
闻言,瞧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沈微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眸深沉的瞄了她一眼。
白云见此,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勾起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有反应,那就是她。”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沈微远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突然在门前止住了脚,神情似有些恍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云站在一侧,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喃喃自语般说着:“原来你喜欢这款的啊,难怪之前沈大哥给你介绍那么多你都不喜欢。”
“你不要胡说。”
沈微远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皱眉转头看过去,见他如此,白云也没再说什么,她可太了解他了,不光是她,萧胜也知道。
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内心早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微远无奈,但他又不想承认,只是道:“你这样说,我倒是无所谓,你让她怎么办?”
他了解白云这个大嘴巴是藏不住事儿的,正如萧胜和白云对他知根知底一样,所以有些话,还是得说明白。
在这个世道,姑娘家的名节还是很重要的,不接她回府实属无奈之举,但目前为止,沈微远也从没让她暴露过,他也不想因为白云的猜忌而真的伤害到林墨婉。
白云似乎也看穿了他的想法,随即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在他严肃的目光中,她表示:“放心吧,我虽然爱聊八卦,但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至少做人的基本原则还是要有的,这个世道姑娘家都不容易,她运气好,出身显贵,比寻常家的女儿好太多了,但也不是那种喜欢站在别人触及不到的高度去批判或者审视自己没有经历过的罪恶的那种人。
见她应答的爽快,沈微远也只得轻轻舒了口气,正要进去,却又被白云叫住:“欸,那她和你那个戎儿谁更重要点?”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不止是她好戏,萧胜也挺好奇的,只是一直没敢问。
沈微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别开,眼神纠结又迷惘,还闪烁着些许白云看不懂的忧伤和无措,她突然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自从老侯爷被害去世,沈君池废掉双腿,沈微远就不得不接管整个沈家,那时候,他也才十五岁,许是不同于其他王公贵族的小孩有个美好的童年,他自小便沉稳,细想来好像还真没见他在谁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许是有些于心不忍,白云连忙摆摆手,故作轻松的笑笑:“害,瞧给你吓得,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啊。”
她说完,连忙赔着笑,忙不迭的小跑着离开了,只留下沈微远一个人站在原地,似是还沉浸在白云的那个问题里没有缓过神……
紫藤苑。
沈微远走后,林墨婉独自坐在院子里,抱着小三花仿佛有些失魂,连玉枝连叫她几声她都没听见,末了还是玉枝拔高音量才让林墨婉回神。
见她这样,玉枝有些担忧:“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这么魂不守舍的。”
林墨婉深吸了一口气,似在稳住自己有些凌乱的心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几乎已经确定了宋安容的身份,可她心里就是平静不下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举动,她就心烦意乱,当时只是想留住他,至于用什么手段,好像都不重要了。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便询问道:“江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林墨婉这么一问,玉枝才想起来什么似得,忙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她:“这是刚刚送来的,我来拿给姑娘的,可是唤了姑娘半晌都不见应我。”
林墨婉微微一笑,并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拆开了信封,快速的阅览上面的文字。
信是佟玉华写的,说老太太身体有所好转,下个月初八,要去戏院里看戏,到时候江家大小都要去。
合上手里的信,林墨婉只是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纸张递给玉枝,让其去烧掉,不要留下痕迹,玉枝便也很快去照做了。
距离下个月初八,也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江文清也并没有派人来通知她,看样子是并不想带她去,又或者说是单纯的不像看见她。
想到这里,林墨婉勾了勾唇,唇角的笑意逐渐蔓延至眼底,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翌日,趁着阳光好,林墨婉又做了些点心去了巧记,她特地留意了周释然在的时候去,一进门,果然就瞧见珞巧娘和店里的姐妹忙的热火朝天,他则一个人悠闲的躲在一边喝茶斗蛐蛐儿。
林墨婉站在门前,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格外渗人,但她只是在门口犹豫了一秒,便又重新换上温柔且人畜无害的笑,提着食盒进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