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黑夜里跟随老乞丐学艺,再加上独门轻功,李冬白相信,在黑暗的掩护下,她定能全身而退。
李冬白如轻烟般飘进四皇子府,她站在最高的树枝上随风轻摆,确认了一下主院的方位。
主院的防守越发严密,李冬白小心地绕到房屋后面,凝神静气,小心翼翼的上了房顶。
李冬白运气不错,虽然四皇子不在,他手下的三个谋士,却正在房间研究对付太子的策略。
“皇后娘娘手里握着昭公主这张王牌,我等处处掣肘,唉……”
“一旦九公主嫁给崔明淳,太子一派更是如虎添翼!”
“我们的人已经告诉昭公主真相,是皇后命人下毒,也不知她信还是不信。”
“信与不信又如何,就算她知道真相,难道会将皇后供出去吗?说不定那本就是她们母女合演的一出苦肉计!”
“只可惜十公主总是在明面上与昭公主作对,惹得皇上多次斥责,仍不悔改,没有昭公主半分心机。”
“那有什么办法,大家都以为那崔明淳会是十公主的驸马,谁知陛下竟然为他和昭公主指了婚。”
“十公主从小就喜欢和九公主争,结果驸马都被抢跑了,哪能不恨?”
“京城崔郎,芝兰玉树,仅在殿下之下,怎不让人思慕……也怨不得十公主非要在他们两人之前成婚,那么快就嫁给苏彦了。”
“苏郎亦是风流倜傥,与崔郎不遑多让,如今,更是殿下的得力臂助。”
“只是如今这一局,不好勘破。”
“如果没有那出乎意料的一箭,单凭那样声势的爆炸,陛下不会相信。”
“毕竟是太子,皇后娘娘舍不得下狠手,只怕有个万一。”
“唉!那一箭要么别射,要么就一箭射死,如今这样,咱们反倒接下了黑锅。”
“到底是哪里的王八蛋?竟然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半分蛛丝马迹可循。”
“真是气煞人也!”
……
李冬白听到屋子里众人的责骂,不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又紧了紧蒙面的黑巾,心想万万不能让人认出她来。
谁不想一箭射死太子?她本以为不可能有机会放那一箭的。
“俞大将军快从西南回来了吧?”
“不错,到时候咱们也能喘口气……”
微风从屋檐吹过,远处昏暗的小路尽头,拐出一个人来。
李冬白身子一绷,在夜风中调整了一下呼吸,赶在那人到达之前,开始退走。
她小心的将身子隐藏在阴影之中,细微的挪动脚步,滑向一侧粗壮的树干之后,不敢再动。
那人似乎颇有散步的雅兴,沿着岔路慢悠悠地走到树旁,停了下来。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棵粗壮的梧桐树。
李冬白屏住呼吸,如同一件死物般,与树木化为一体。
对方的呼吸没有丝毫变化,想来并没有发现自己。
那人继续抬步,李冬白心中一喜。
喜意刚冒了个头,便被刹那间的寒意所笼罩。
李冬白强行将身体扭转数寸,便看到一抹锋利的剑尖,刺穿了树干,距离她的腰腹,只有两指宽。
李冬白拧身便逃,如此高手,她可没有把握,更何况一会儿可能还要加上其他人。
她踏风踩叶,往外疾冲,只听后面那人惊咦了一声,似乎在为她的轻功而惊叹。
李冬白终于看见了高高的院墙,等她纵身提气,足尖轻点就要跃上墙头之际,脑后忽然泛起一阵凉意。
她愕然回头,望向后面一直没有看清面目的高手。
那人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上,正挽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她在半空中无处借力,只来得及大喝一声:“不离!”
一支羽箭,在夜空中携雷霆之势迎面而来,射穿李冬白的发带,钉在了墙上。
李冬白翻过高墙,不顾披散满肩的头发,飞速向前奔逃。
刚才殷不离终于被那一声高喝分神,抬箭偏离了几分,放过了她。
李冬白满身冷汗,眼看着就要拐出长长的街道,迎面却出现一队人马,正向这边驶来。
倒霉透顶,那策马而来的,正是苏彦!
李冬白没有时间腹诽他大半夜不睡觉,过来找四皇子简直有病。只顾猛蹬脚下的青石板,侧翻进旁边的院落,在屋顶之间腾挪,发足狂奔。
身后,苏彦等人紧追不舍。
李冬白把轻功用到极致,两方的距离越拉越远。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之际,李冬白忽然急速下坠。
她暗叫一声不妙,丹田处一片空白,已经再无半丝内力。
叮铃哐啷一阵乱响,李冬白扒拉开满身的竹筐,狼狈的抬起头来。
幸亏没有直接摔在地上,这户人家编好的一大堆摞好的竹筐,被李冬白砸得滚了一地。
李冬白手脚发软,面巾早已脱落。她看着站在面前的苏彦、杨金、杨红等人,愣愣地抬起头来。
“大家久违了,呵呵,如果我说我就是晚上睡不着随便溜达一圈儿,诸位信吗?”李冬白笑得谄媚。
“带走!”苏彦盯了她一会儿,转身吩咐道,“其他人暂且回府!”
苏府。
李冬白在苏彦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下,强装镇定。
她不断的尝试流转内力,可丹田处却如干涸的古井,撒进再多的铜钱,也别想听见个响声。
“内力枯竭,束手无策的感觉,如何?”苏彦冷冷问道。
李冬白一惊,他知道?怪不得他不急也不问。
是了,那全套的功法,本就是苏彦交给她的,他知道女子修习此功的弊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冬白心里冰凉一片。
“我估算着你的进境,派人去凉州找你,我甚至为你准备好了及笄礼!”苏彦愤怒道,“可是你呢,在我的人进入陇西王府之日溜走,陇西王就要大婚,你不逃往京城,反倒冒险留在凉州。你竟敢在陇西王大婚当晚,拐走新郎,让堂堂尚书之女独守空房!”
苏彦怒不可遏。
“那一天是你及笄之日,我的人一直在寻找你。还有裴旭那个傻瓜,他昼夜不歇,一路从凉州追查到京城,唯恐你有意外。那一夜,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