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却好似生气了:“为何不去?孩子还等着你……”
李冬白干脆道:“说不见就不见,他懂得什么?就算见了,我们大眼瞪小眼有什么说的?徒增烦恼!”
太后不依不饶:“你就不想他吗?”
李冬白摸摸下巴:“每年过年的时候也想一想,他一岁之后两岁之前还是很好玩的!摸起来肉嘟嘟的,也不尿床了,小奶牙白白的,不过哭起来也烦人。我想他还没想你的时候多呢!”
太后哭笑不得:“你身为人母……”
李冬白打断道:“你可别给你儿子找存在感了!我不在他身边,他现在长成了英明神武的帝王。我陪着他能教他什么?做纨绔二世祖吗?”
太后犹豫道:“可是……”
李冬白不耐烦:“可是什么?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我过几天继续游山玩水去,他好好做皇帝,你好好照顾他,给他娶媳妇带娃,完美!”
太后气道:“你还是什么都不想管是不是?你这是不负责任!你想得倒是美,可是先皇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李冬白震惊:“他最多知道还有一个娘,赵玮恒还说什么了?他不会添油加醋地乱说一气,影响我光辉灿烂的形象吧?”
太后一脸头痛的表情,麻木道:“姐姐还知道在先皇心里如此不着调?”
李冬白默默思索:“叫什么姐姐,小灵儿,再叫我一声哥哥来听。其实我觉得先皇心胸宽广,应该不至于记恨我二十多年。毕竟我都把我的心肝宝贝小灵儿赔给他了……”
“我知道了,先皇肯定是良心发现,怕我在外面挥金如土,挣得没有花的多,以后老了饿死在外面。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于是乎叮嘱你儿子,也得照顾照顾我,一年发我个万八千两的零花钱。唔,先皇真是一个好人……”
太后忍无可忍,亲自开门出去大声吩咐道:“去!姜公公即刻去禀报皇帝,明日请他过来拜见!”
李冬白从背后搂住她就往里拖:“小灵儿别生气啊!我也不是不能见他,就是见了面徒增尴尬。再说,他要是觉得我俗不可耐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大伟岸怎么办?你要知道孩子天然对父母崇拜,他万一忍不住拿我们做对比怎么办?让孩子产生幻灭的感觉就不好了,这以后都得成心里阴影。其实,他直接把银票给我就行了,话都是多说多错,不说话其实我也是可以装作很高冷,凛然不可侵犯的,如果……唉唉,你别走啊,难道你忍心让我独守空床吗?我都二十多年没抱……”
啪,望着眼前差点摔到她鼻子上的门板,李冬白终于闭上了嘴,继续为明天和皇帝的认亲现场犯愁。
第二日吃过早膳,李冬白一脸如丧考妣。太后倒是心情不错,要拿着自己的新衣亲手给李冬白换上。
李冬白瞪她一眼:“你没听说过一句话,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我就穿这一身儿,皇帝看见我如此勤俭持家,说不定一高兴就多给我发点金银珠宝呢。”
她又抓住太后的手乱摸:“小灵儿,你说为了凸现我的形象,我是沉默是金装高冷好,还是亲切热情和蔼慈祥好?”
太后拍掉李冬白的爪子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和亲儿子还有什么假装的。”
李冬白不乐意了:“你就知道你儿子,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哼,以前你就更喜欢他,乐意天天抱着他哄着他,你都陪了他二十年了,你才陪我多久?嗯?”
程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处变不惊,经过李冬白这几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洗礼和荼毒,她越发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太后叹息一声:“还不是你非要我入宫?”
李冬白一听这话,马上底气不足,心虚起来,弱弱道:“乖灵儿,你别怪我,我知道你很辛苦的……”
太后一愣,看向殿门口摇摇头笑道:“皇帝来了。”
皇帝远远的在门口行礼,太后也露出慈爱的笑意点头。两人好似都未在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疏离。
太后把一干人等全部带走,只留新皇一人缓缓进入殿中。
李冬白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记忆里的两岁小人慢慢出现,随着皇帝一步步走近渐渐长大,徐徐变成眼前英挺俊朗的贵公子。门外的阳光太刺眼,李冬白猛然闭上双眼缓解酸涩,眼泪还是不肯乖乖倒流回去,静静的淌了满脸。
沉默……安静……
皇帝赵政认真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年轻。父皇说母亲今年也有四十八岁了,可现在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想来这些年过得还好。
赵政曾经翻来覆去想了很多种母子相见时的情景,都觉得没有眼前这张寂静无声布满泪痕的脸让他动容。
他默默的抬手拭去她腮边的泪,就看见她睁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从头到脚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遍,然后弯着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
刹那间便动人心弦,显现出她年轻时的光华摄人。
他张口欲言,李冬白却竖起手指制止了他,又向后指了指。他瞬间恍然,不由便讽刺一笑。
李冬白也低头一笑,她现在武功高强,任何一点儿不同寻常的气息都逃不过她的耳目,何况陈灵儿没有半点功夫,虽然身处密室距离不近,又屏心静气,却也瞒不过她去。
沉默的太久也不像话,总得让太后放心才是。
“皇上,你长得这样好,太后功不可没……”
“皇上,养恩大过生恩,你切记要孝顺太后……”
“皇上,你小时候就喜欢黏着太后,抱着她不撒手……”
“皇上,我在外边挺好的,你不用记挂……”
“皇上,我还很有钱,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花哦,你要多多的给太后买好吃的好玩的……”
“皇上,我知道这么多年,太后一定十分辛苦,你可要……”
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年轻的帝王耐心地听着,不时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