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百官便站在宫门口准备入太极殿上朝。
片刻,朝乐奏响。御史上前位见朝廷,向朝廷致唱侍陛御史大臣在座,朝廷下达今日的上朝令。
朝乐奏毕,太极殿门前一内侍高喊道
“入殿!”
文武百官闻声便开始入太极殿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朝拜道。
宣帝有些疲累的看着下面的朝臣,迟疑了片刻道:“平身。”
“谢陛下!”
宣帝给了旁边陈内侍一个眼神,陈内侍心领神会向前走了几步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事奏!”说话的人正是右相江简书。
只见他手拿笏板向前走了几步。
“奏来”宣帝道。
听见宣帝的话,江简书接着说道:“陛下。前几日西州司马江珂上了一份急奏,昨日刚到。奏折中说道西州突发瘟疫,医官郎中皆束手无措,已死亡上百人。”
说着,江简书递上自己手中的奏折。陈内侍急忙走向高台取走他手中的奏折递给宣帝。
宣帝赶忙打开奏折,越看越急,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起。
片刻后,宣帝叹了一口气说道:“西州,又是西州!”
众人皆沉默着,台下的司钰听见这话也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
原本依照司钰的官位是不必上朝的,只是他要汇报西州一案的详情,所以才破例上朝。
平静了片刻后,宣帝开口问道:“司钰何在?”
听见呼喊,司钰急忙走了出来:“微臣在!”
“你刚从西州回来,可知西州这瘟疫的情况?”
“回陛下,臣自西州返回上都时,并无瘟疫发生。所以臣不知情形。”
“既然如此,那便是这几日的事。”
越太师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西州,便出来说道:“陛下,四皇子与五公主还在西州。”
宣帝说道:“太师提醒的是,前日奏报西州赈灾事宜已经结束,他们应当该回来了。”
江简书又开口问道:“不知陛下西州瘟疫之事要如何…?”
“众爱卿觉得,西州之事应该如何啊?”宣帝问道。
江简书道:“回禀陛下,臣认为当务之急是西州的瘟疫。既然西州的医师束手无措,应当即刻派京中太医擅此病症者前去。”
宣帝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左相又开口道:“陛下,臣有一事。”
“何事?”
“如今王振一案已经尘埃落定,西州刺史等职还是空闲着,是否应当立刻认命…”
“左相何必着急,此事朕自有考量,不必着急。”
左相的话被宣帝噎了回去,于是也不再开口。宣帝看了看左相身后的司钰问道:“司爱卿刚从西州回来,对于这刺史一职可有推荐啊?”
司钰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差事办完还没有被封赏。现如今还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官。
左相提出的事摆明了就是想要推荐人,可是被宣帝噎了回去,此刻宣帝又来问他有没有要推荐的。若是说的话,便又要得罪左相。
听到这个问题,徐士华也悄悄的看了一眼司钰。
司钰思考了几秒后说道:“陛下,西州刺史之事陛下心中自有考量,微臣……”
司钰话还没说完就被宣帝打断,宣帝丝毫不给他推脱的机会。
宣帝道:“你若是有可以推荐的,那人若是可以胜任,你但说无妨。”
司钰心中暗暗叹息,随即说道:“陛下,臣心中确实有一合适人选。”
“何人?”
“西州司马江珂,为人正直坦荡,忠心可嘉。为政清廉,且十分爱护百姓。微臣此次去西州也是多有他的助力。”
“哦?当真如此?”
“是,江珂多年以来因为不与王振等人同流合污,所以一直被打压。”
宣帝没有言语,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些想法。
随后他开口道:“传旨,即刻派京中太医前往西州。命西州司马江珂全权督办此事,不得有误!”
江简书闻声立刻答应道:“是!”
……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早朝结束。只见文武百官密密麻麻的从太极殿中走出。
司钰刚走出殿门便停住了,不停的往殿门口望着。
片刻后看见徐士华走了过来立刻眼前一亮。
徐士华走到司钰身边,司钰微微行礼喊道:“老师”
徐士华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并肩同行,边走边说着什么。
徐士华开口道:“你此次去西州的案子办的很好,陛下也是赞赏有加。”
“学生还要多谢老师的举荐。”
徐士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刚才陛下让你举荐,你竟然还真就举荐了。”
“学生知道,此举必然会得罪左相。只是这江大人的为人为政,堪为表率……”
“你以为这么简单吗?得罪左相事小。你这么一举荐啊,他们必然会觉得你与这个江珂私下有来往,结党营私事大!”
徐士华说到结党营私这几个字特意加了重音。
司钰笑了笑说道:“可是学生与江大人私下并没有什么来往,只是看重他的为人而已。”
“这不重要。你要记住,你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如何想。事情要做,可是这表面功夫也要做好。”
司钰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师从前可不是这样教学生的。”
“从前你只是我的学生,我要教你如何为人处世。而如今你是朝廷命官,我自然应当教你为官之道!”
“老师,若是一味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不去为百姓做事,那不正是违背了为官之道吗?”
徐士华苦笑了一声,他开口道:“什么是道?大多数人所求的才是道!你不要太天真。”
司钰摇摇头坚定的说道:“学生有自己的道!为民请命,为民谋利,造福百姓。这就是学生的道!”
徐士华有些无奈,叹了叹气说道:“也罢,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老夫也不便多说了……”
说着,两人便不再言语,一同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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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七日 西州
函馆内,我们一行人在正堂焦急的等待着衙役的汇报。
昨天沐清屏派人将药方交给了江珂后,江珂便快速将药方交给医官试药,并说今天才会有结果。
大约过了一刻后,只见外面急匆匆的跑过来一名衙役。
“参见四皇子殿下、五公主殿下!”
沐清屏看到来人急忙起身说道:“平身!”
那衙役起身后接着说道:“回禀殿下,江大人请殿下即刻前往府衙议事。”
听到这话,沐清屏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知道了。”
待衙役走后,我们几人便即刻往府衙赶去。
马车内,沐清屏不停的看着外面,恨不得立刻飞到府衙。
越晚卿看了看她后和我对视了一眼,她笑了笑说道:“公主殿下不必着急,马车已经很快了。”
“我怎能不急,还不知道这个药方到底有没有用。”
越晚卿接着说道:“公主殿下就放心吧,一定是有用的,不然江大人不会请你过去的。”
“为何?”沐清屏疑问着。
越晚卿微笑着看了看我,示意让我说。
我看了她的眼神暗示后立刻心领神会,我接着说道:“因为如果这个药方没用的话,江大人不会麻烦你跑一趟的。”
越晚卿:“是啊,他会直接让衙役告诉你药方的假的。”
沐清屏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还不等旁边的人禀报,沐清屏便急忙拉开车帘看了看。
看到已经到了府衙,她便立刻下马车。我和越晚卿也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刚走进府衙二堂就看见江珂急的来回走,他看见沐清屏和沐怀安走进来立刻上前行礼。
“下官参加四皇子殿下、五公主殿下”
“江大人免礼,那药方如何?”沐清屏急忙问道。
江珂起身后嘴角上扬,微微笑了笑说道:“下官请二位殿下来正是为了此事。昨日殿下将药方给下官以后,下官便立刻命医官去试药了。”
我们几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着急的等待他说出结果。
江珂又接着说道:“医官按照药方配好药后给一个病危的百姓试了药。那百姓今日便明显有了好转。”
听闻此话,我们几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沐清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沐怀安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药方配药给百姓。”
江珂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沐怀安问道。
我们几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特别是沐清屏,听到江珂的话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直勾勾的盯着他。
江珂又接着说道:“医官跟下官说这个药方中有一味药叫万枯草。西州没有,只有附近的凉州有。”
“那还等什么,去凉州购买啊!”沐清屏说道。
“购买是不难,西州到凉州一个来回也不过两日光景。只是……”
“只是什么?江大人有话直说,不必支支吾吾的!”沐怀安催促道。
“是,只是购买的银两不足。西州如今百废待兴,府库中也没有多少银钱…”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都陷入了沉思。
按照那份药方里说的,万枯草必不可少。每名百姓每天需要饮三份汤药,并且要连服五日。若是病情更加严重的则更甚。
沐清屏想了想抬头问道:“如今还需要多少银两?”
“三十万两”江珂回答道。
“若是向当地富商筹银呢?”她问道。
江珂想了一下回答道:“王振此案牵扯的富商过多,他们中有些人的家产被查抄罚没。现如今都已经归了国库,剩下的一些商户就算能筹到钱也要浪费许多日。”
听到这话,我们几人心又凉了。我和越晚卿对视一眼。看越晚卿的样子像是又想出了办法。
越晚卿看了看沐清屏,正要说些什么。沐清屏突然开口说道:“不如这样,周将军和本公主一同先去凉州购买。江大人和四哥在西州筹银,若是筹到银钱立刻送到凉州。”
江珂低头思索了几秒开口道:“这倒也可以,只是若见不到银钱,恐怕凉州商户不肯卖药……”
沐怀安说道:“那倒无妨,就按五妹说的办吧。”
沐清屏又开口道:“还要麻烦江大人上奏给陛下,从国库里出些银钱来。四哥也拟一份奏折一同上报吧。”
“好”二人一同答应道。
我笑着看向越晚卿,我们俩一个眼神对视,都欣慰的笑了。
越晚卿小声说道:“看吧,公主殿下根本不需要我们担心,她有自己的想法。”
“你和她想的一样吧?”我问道。
越晚卿一脸笑意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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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上都
春玉楼雅间内,一名黑衣人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在密谋些什么。
那戴面具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你又找我来做什么?”
“相爷,我是来提醒你,我们的计划要开始了,烦请相爷准备好说辞。”
那戴面具的男人不耐烦道:“这不用你担心,老夫自有打算!”
那黑衣人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漫不经心的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戴面具的男人又开口道:“你不说要把沐怀安留在西州吗?他如今还活着,不仅如此,他的差事办的很漂亮。”
那黑衣人笑了,一脸的不屑:“相爷急什么啊?他不是还没回来吗?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江湖上顶级的紫雾山庄派出去的杀手都没能杀的了他,命还真是大。”
“紫雾山庄?陆川一向是认钱不认人,只要你钱给的够多,他会安排好的。”
“相爷倒也很了解紫雾山庄嘛?”那黑衣人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那戴面具的男人。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本相觉得恶心!”
那戴面具的男人全身都写着抗拒,他早就觉得这个黑衣人不正常,就差在脸上写着‘死人妖’三个字了。
如果不是自己要成事,绝对不愿与这种人接触。
黑衣人收敛了表情,拿起桌上的酒壶又倒了一杯后一饮而尽。
“若无事,本相便先走了!”
“相爷慢走,不要忘了你要做的事。”
说罢,那戴面具的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黑衣人看了看他的背影,一脸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