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柳河村的人够疯，全村出动挖野菜，除了实在没力气干活的老太太，所有人都去了。
高大山家这是人少，就四个人，要不然这数量还得多。
她只搬出一袋子来，昨天又换了一袋子黑面，今天剩下的真的够换吗？
可看姜红豆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没事。
大家也就暂时安稳了下来，一家一家的排队换。
虽然姜红豆规定了让他们排队，可有的人就是不咋爱听话。
姜平平和姜安安一开始还好言相劝，之后越喊越大声。
这三个孩子在村人印象里一直是怯弱胆小的，低着头不敢看人的那种。
这乍一出声，还真的吓到了大家，让村人下意识的按照她们喊的乖乖排队了。
姜乐乐就跟在姜红豆跟前，帮她称野菜，装黑面。
虽然一直沉默不语，可是眼珠咕噜噜，脑子里记着，手上还不停。
把姜红豆报出去的数量和兑换数，都记在了脑子里。
一袋子黑面换完，姜红豆招呼姜平平和自己一起又搬了两袋子出来。
当初从张家拿的面就还剩九袋，短时间内够了。
一直换到了天黑，姜红豆点了蜡烛继续换。
村里人热情不减，见粮食还有，就没继续闹腾，乖乖的排队换。
到了孙小草了，姜红豆抬头，见是她，直接抓起她的野菜篮子，顺着大门丢了出去。
“张家人和狗，不得入内，你们老张家的野菜我不收，赶紧滚。”
孙小草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只是她一贯会装，要不然怎么都说她好脾气，嫁进张家可惜了。
即使篮子被丢了出去，她没当场发作，而是耐着性子，开口发问。
“红豆，我知道你不喜欢张家人，可是在张家的时候，我也帮过你啊，你不能一棍子打死啊。”
有那些个看热闹的，跟着讲情。
“对啊，姜小娘子，人家那个时候帮你，我们还都看见了。”
姜红豆白眼一翻，“你指嘴上帮忙，身体却往后缩的那种吗？”
孙小草尴尬了一瞬间，但又瞬间恢复了过来。
“我是想帮你，可我也就是一个弱女子，我若是上去拉架，只怕会被一起打。”
“对啊，对啊，姜小娘子别不讲理啊，她是她，张家人是张家人。”
一个中年妇女，满脸富态，身上都是肉，平常就跟孙小草关系不错，此时更是跟着帮腔。
这人也姓孙，跟孙小草一个村的，有没有亲戚关系就不知道了，也是嫁进来的。
姜红豆翻起眼皮子看她一眼，“反正我就是不收张家的野菜，谁让她孙小草嫁了张家呢。”
刚开口帮腔的孙金花，哎哎的招呼大家。
“你们看看，这是有粮食就飘了呀，忘恩负义啊……”
姜红豆直接打断她的话，一叉腰，指着她开骂。
“就你话多，吃着我的东西，还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算个什么玩意？来教训我，给你惯的！
给我滚，你和孙小草一起滚出去，从今天起你家的野菜我也不收。”
不涉及到自身利益，谁都能当个好人，可是一旦涉及到自身，再好的关系也不行。
孙金花有点傻眼，她不就是多了几句嘴，怎么就落得和张家一个下场了呢。
孙金花嘟嘟囔囔，“我就是说说，那么认真干嘛？”
但可惜姜红豆不惯她，“你汉子出去偷人，你生的孩子不是你家汉子的，你俩乌龟配王八，多般配啊。”
孙金花粗短的手指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你……你……你。”
姜红豆摊手，“我也是随便说的，你咋还当真了呢，心眼真小。”
孙金花差点被她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晕在那。
孙小草柔柔弱弱的开口。
“弟妹，我知道你看不上张家，也瞧不起我，可是不要迁怒无辜之人啊。”
“哟哟哟，瞧这柔弱样，就差扶着心口吐血三升了。
装，继续给我装，这一波眼药给我上的真得劲。
不愧是张家人，这叫啥，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家子畜生。”
“来，平平，安安，乐乐，给你们叔叔伯伯婶婶看看，张家的孙小草都干了啥？”
三个女孩一掀袖子，露出手腕和半截胳膊，上面是遍布的青紫瘀痕。
颜色已经呈现蓝绿色，可见掐的时间不短了。
姜平平看着孙小草，鼓起勇气说道：“二婶子在她男人那受了气，就掐我和妹妹们出气。
掐在衣服下面，娘看不见，可疼可疼了。”
“二婶子趁娘不注意就骂我们，还打我们。”
“二婶说我们是赔钱货，死了也没人管，娘看不见就拿针扎我们。”
三个孩子越说越委屈，尤其这么多人看着，说的更委屈了。
最后一个个抹着眼泪，扑到姜红豆怀里大哭。
换野菜的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和探照灯似的，里面明晃晃的是鄙夷和不屑。
孙小草也没想到那几个被打的无比懦弱的孩子会告状。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戳破了真面目，霎时全身僵硬。
扯着一抹难看的笑容为自己辩解。
“小孩子惯会撒谎。”
高家婶子嗤道：“自己做的孽，还好意思赖到孩子身上。
在场的家里都有孩子，哪个孩子会撒谎了。”
“就是，自己不是个东西，欺负人家孩子小反抗不了，现在还来倒打一耙，真不要脸。”
“不愧是张家人，一窝子都是畜生，呸！”
“不要脸，赶紧滚。”
“快滚吧，看到你就烦。”
孙小草被骂的抬不起头，但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一句。
“你们怎么知道不是她们娘掐的。”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表情古怪的看着她，高家婶子更是呸了她一口。
“不要脸的玩意，姜小娘子对她三个闺女咋样，有眼就能看见，你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也得能泼的动。”
“真不要脸，自己干的，还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果然是老张家的人，心都是黑的。”
孙小草再也扛不住骂，野菜也顾不得要了，挎着篮子就要离开。
姜红豆把孩子哄好，拦着没让走，当着所有人的面，扯着她的头发拖进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