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身边的夜风已冲了过去。他举着火把在尸体间逡巡,一具具查验过去。
不甚明亮的火光中,夜风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令他身边的人都噤若寒蝉。
左一跟在他的身后,查了一圈,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死的人全是男子,大多是一招毙命,均是死在暗器之下。其中一人死状甚惨,死前四肢被废。
左一将这人的身体翻转一番,让其脸孔朝上。
“贾旺财?”夜风和左一都认出了这人。
“殿下,看来陆姑娘是被人救了。”左一心中顿时一松。
夜风脸色却仍旧冷凝:“不见得。”
“殿下……”
夜风反问他:“你不觉得这人杀人的手法很熟悉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左一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殿下说的是索魂楼第一杀手赤璃?不错。赤璃一手暗器功夫出神入化,江湖中鲜有对手。他常常一击致命,最喜射人眉间。如果是赤璃出手救了陆姑娘,他的目的是什么?”
夜风冷冷一笑:“他的目的,自然是本宫。”
也不怪他这般猜测。
这些年来,索魂楼派出数名杀手来暗杀他,都未成功。作为索魂楼第一杀手的赤璃,又怎会放过刺杀他的机会呢?
只是,他没有想到,赤璃会向可儿下手。
“殿下,现在怎么办?”左一问道。
“索魂楼的具体位置还没有查出来么?”夜风问。
“殿下,有一定的进展。目前已知索魂楼在雷州和凌国交界之处。但具体位置还得进一位查探。”
“让楚英和楚雄尽快查出来。”
“是。殿下,目前线索已断,我们再追下去,也是徒劳无功。不如我们先回村,等待赤璃下一步动作。”左一劝道。
恐惧、焦急、担忧各种情绪在夜风心头翻滚。他第一次发现,他也有后悔、懊恼以及无能为力的时侯。
………………
陆家。
陆天宁和纪氏急得团团转。都半夜了,陆可儿和秋雨仍未回来。不仅他们没有回来,就连夜风和左一也没有回来。
派人去镇上和县城找他们,找了一圈,只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路上看到一间被弃的车厢,人和马却全不见了。
陆氏夫妇得知后,担心得无法入睡。
所以当陆可儿和秋雨带着赤璃回到陆家时,陆家所有的人都迎了出来。
就连陆天宁也推着轮椅来到了院子里。
“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都吓坏了。呜呜……”陆明皙抱着陆可儿哇哇大哭。
看着家里人一张张担忧的脸,陆可儿心头一暖。
“爹,娘,你们还没有睡啊?让你们担心了。半路上遇到点事,所以便回来晚了。别管我们了,你们早点去睡。”陆可儿不想让家人担心,于是便没有将她被劫持的事说出来。
秋雨张了张嘴,见陆可儿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只得闭口不言。
纪氏目光转向马背上的少年,惊讶了:“可儿,这是……”
“娘,这是我们在路上无意间救下的一个人。因为他,所以我们才这么晚回家。”
“原来是为了救人。”纪氏是个善良的妇人,闻言也未多想,立刻叫来秋水和秋叶,让他们先将一间空着的厢房收拾好,将人抬了进去。
“小萧没有和你们一起?”纪氏又问。
陆可儿一愣:“他们还没有回来?”
“没有啊。”纪氏叹了口气,“他和左一都没有回来,也不知咋回事。”
陆可儿沉默了会,想到夜风曾经也有晚归未归的情况,于是安慰纪氏道:“娘,你别担心了,想是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也是。这段时间,他们也不知在忙啥,整天早出晚归。不过,好在他们都是男子,不像你这般让人担心。”
纪氏隐隐约约猜到夜风不同寻常的身份。但是陆天宁再三叮嘱她要保密,她自然也不会在女儿面前透露分毫。
那样的人,身边想必护卫不少。她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安顿好赤璃,陆可儿让秋雨早点去休息,自己简单地漱洗了一番后,也上床睡觉。
夜色沉沉,她却了无睡意。
来到古代,第一次面临着生死危机,她才发现,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医术在手,又有灵气加持,在这古代不说能混得风生水起,起码也该顺心顺意。但是,她却忘了,无论在哪里,都是弱肉强食。自己不够强大,便摆脱不了被欺凌的命运。
她想起前两天梦中那老人传授给她的运用灵气攻击和防卫的功法,决定马上修练。
老人说,这套功法名唤“灵海十式”。顾名思义,整套功夫共有十式,每一式都十分玄妙。练式之前,先练气。也就是在学习动作之前,要先学会运转灵气的方法。
左右睡不着,陆可儿一骨碌爬起来,默诵着功法口决,开始修炼。
渐渐地,她沉入忘我之境。
练了半个多时辰,她渐渐地感到困倦,于是往床上一躺,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似有所觉,她惊醒过来。
朦胧的月光中,床头分明站着一个颀长的人影。
“谁?”
她张嘴正要叫嚷,忽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
“小萧?”她听出夜风的声音,不禁大为恼怒,“你毛病啊,深更半夜跑到我房里来干什……”
声音嘎然而止。
眼前的少年忽然俯下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感谢老天,你回来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少年声音颤抖,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后颈,令她那里的皮肤一阵阵发烫。
少年的怀抱是那样紧密,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耳边传来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一声声如擂鼓,击打着她的耳膜。
他在担心她。
陆可儿很肯定这点。
但是,想到今天惊魂时刻的遭遇,想到贾旺财的话语,想到那两天他的未归,想到他和左一近期以来的忙碌,她忽然感到有些委屈,有些生气,也有些恼怒。
她一把推开他。
“你到底是谁?”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