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早。唉呀,你怎不提前告诉在下要来,在下也好派人去接你。”
陆可儿一愣。
原来自己还能享受专车接送待遇。
“你能每次派人来接送我?”陆可儿问,“不会太麻烦你了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麻烦呢。”秦方笑得十分谦恭,“咱们主子交待过,姑娘的事就是咱们酒楼的事。酒楼里一切人和物,方便时可酌情由姑娘随意支使。”
陆可儿忽地心生警觉。
荣之行对她这般拉拢,怎么让她感觉他正在挖坑呢?
“不用了。我只是和你们品鲜楼有合作而已。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咱们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还是分清界线为妥。”
秦方一愣,讪笑道:“还是姑娘通透。”
陆可儿拿出带来的一罐田螺酱,说:“秦掌柜,今天我有事找你。你先尝尝这个。”
“这是?”秦方接过陶罐,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秦方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又是什么好吃的?”
“这是我做的田螺酱。”
秦方拿过一只木勺,挖了勺田螺酱到小碗里。
酱红色的稠汁中冒出星星点点的田螺肉,映衬着红红的辣椒,刺激得人口腔中的唾液急速地分泌。
秦方用筷子夹起一块田螺肉,放入嘴中,仔细品尝。
那肉嚼劲十足,香辣无比,十分美味。吃了一块,他不由又夹起一块。
“好吃。这个用来配稀饭吃特别好。早知,我迟点吃早饭。”秦方兴奋地说。
“三十文一罐,谢谢。”陆可儿说道。
“什……什么?”秦方嘴巴张得老大,吃惊得忘了咽下嘴里的田螺肉,“这……这不是你送给我们品鲜楼的吗?”
“这罐可以送给你们。”陆可儿笑道,“这田螺酱得之不易,要经过四四一十六道工序。看在我和你合作的份上,我给你个最优价。”
十六道工序当然没有,但做起来麻烦倒是真的。
“这……”
“当然,你也可以不买。”陆可儿淡淡一笑,“我会另找镇上其他买家。这田螺酱,既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当调料在烹饪菜肴时加入。真正是老少皆宜,雅俗共赏之佳珍。”
秦方急了:“陆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去找其他酒家呀。你可是和我们有契约的。”
“我没有违反契约规定呀。”陆可儿道,“这并不是我将要为品鲜楼准备的季度新菜。”
秦方仔细一想契约内容,不由愣了。
契约上没有规定陆可儿只能找他们品鲜楼合作,契约上只规定,提供给品鲜楼的菜不能再提供给其他酒楼。换句话说,只要菜品不一样,她可以同时和几家酒楼合作都没有问题。
大意了。
秦方暗自扼腕,看向陆可儿的眼神已经变了。
本以为她是位不失精明的小姑娘,现在看来,却是一只阴险狡诈的小狐狸。
秦方立刻下了决定。
“陆姑娘,这田螺酱你有多少,我们品鲜楼就收多少。就按你说的价格。”
“秦掌柜爽快。”陆可儿笑道,“只要秦掌柜一直这么爽快,我可以保证,品鲜楼会是我一直优先考虑的合作对象。”
秦方暗自松了口气,连连赔笑道:“有陆姑娘这句话,秦某就放心了。”
“秦掌柜,实不相瞒,我来找你,还想让你帮我买些种子。”陆可儿说出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什么种子?”
“一些香料的种子。”陆可儿一口气列出茴香、胡椒、八角等好几种的香料名。
这些香料,有些秦掌柜见过,有些秦掌柜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不急。麻烦秦掌柜平时帮我留意一下,若有的话,帮我弄一点。”陆可儿也知此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好的。
“行。”秦掌柜一口应承下来。
谈完正事,陆可儿这才发现今天酒楼里的伙计似乎很是忙碌。一个伙计正往墙上挂上一块精致的牌子,上面书写着“本季新品:酸菜鱼”。
“今天推新品?”陆可儿问。
“是啊。”秦方呵呵笑道,“这几天,厨师们反复练习,已将酸菜鱼的做法掌握得很熟练了。做出来的酸菜鱼,味道和你上次做的八九不离十。”
“不错。”陆可儿略一沉吟,提醒秦掌柜,“以后这黑鱼的需求量会很大。秦掌柜有没有物色好稳定的供货商?”
“这个……”秦掌柜心中有些不以为然,“现在考虑是不是早了点?”
“怎么会早?将来黑鱼的需求量不小,秦掌柜还是未雨绸缪为妥。”陆可儿秀眉微蹙,“还是秦掌柜对这道菜没有信心?”
秦掌柜一时无语。
他其实并没有多关心供货问题。平时有一些渔户会将打来的鱼送到品鲜楼。品鲜楼从来没有缺过鱼。
他甚至认为陆可儿想得太多了点。酒楼是不缺供货的。
陆可儿见他并未往心里去,便笑笑,再不多言。
这品鲜楼归根到底是秦掌柜在管理。看在双方合作有共同利益的份上,她提醒一二也便罢了,但绝不会越俎代庖。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怎么回事?”秦方心生不悦,和陆可儿走到门口查看。
门口,酒楼的伙计正拦着两个衣着褴褛的小乞丐。
“大哥哥,你看,我手脚健全,也没生病,我有力气,我能干活。”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拉着伙计的衣袖,苦苦哀求,“我不要工钱,我只需每天有碗吃的就行。”
另一个年龄更小一点的,大概七、八岁模样的女孩子眼泪汪汪地站在男孩身后。
她拉着男孩子的手,哭道:“哥哥,我饿。”
两人均面黄肌瘦,身上满是污垢,头发蓬乱,脚上的鞋子破得露出了脚趾。这仲秋的天里,两人却衣衫单薄,衣服上布满补丁。衣衫外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求求你,大哥哥,我什么都能做,真的不要工钱,就只要一点吃的。”那个男孩子口齿清晰,抓着伙计的衣袖,哀声乞求,似乎拼尽全力地想要抓取到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陆可儿见这男孩眉目俊朗,双眼明亮,目光清澈,印堂之处泛着淡淡的白气。
这男孩,倒是个有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