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府出来,萧承暄满面倦怠。
“怎么了,二公子?”方才看起来不还挺霸气的么。
“世子爷,我好累啊,你背我回去。”声音听起来就很娇。
影信然眉心狠狠一跳。
萧二公子就光是站在那里他就已经很没定力了,更别提软着声音跟他撒娇了。
影信然立刻就弯下身子,偏头看他,手拍了拍自己的背。
“上来,你世子爷背你回家。”
萧承暄唇微扬,趴在影信然背上,起身的时候抱紧了他的脖子,侧头去亲他的嘴唇。
“我要睡了,可能要睡很久,几天几夜,你不要担心我。”
其实是不太放心小狐狸,得到上天庭去看一趟。
上天庭一柱香的功夫,人界得过去好几天,他怕影信然担心。
影信然早知萧承暄不同寻常,一睡就睡好几天,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也不问萧承暄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他家二公子是把他放心里了的,如此就够了。
“你睡吧,我守着你。”影信然温声的说。
萧承暄歪靠在他的肩背上,清浅的呼吸很快传来,与此同时,萧承暄神魂离体,一道华光直到上天庭雪宫。
他刚到雪宫时,苏酥的神魂也刚好归位。
小狐狸坐在雪宫大殿里,低着头,蔫了吧唧的,眼睛微润,眼眶通红,一看到陌千叶,就跟在外面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似的缠上来。
“呜呜呜呜……陌陌,我好难过啊,琳琅那个混蛋,王八蛋,他就那么欺负我——”
陌千叶抱着他的脑袋,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头发,顺毛一样。
“好了好了。”
雪皇哄人的功夫并没有多大点长进。
“不委屈,这道劫数算是功成圆满了,你该高兴才是。等他回来了,你就抽他,抽死了事。”
“不要!”苏酥支吾了一会儿,“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怎么办啊,陌陌?”
小狐狸情窍开了。
“你喜欢他什么呢。”陌千叶哭笑不得,“他不是总欺负你么。”
“也没有。”
其实在人界的时候,琳琅对他还是很好很好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两次定婚,都瞒着没告诉他。
“可他又不喜欢我,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他!”
“好。”
苏酥刚回来,情绪明显还受了人界那些事的影响,陌千叶只好什么都顺着他。
小狐狸豪言壮语的说完,就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举着手指到陌千叶面前来让他看。
“姻缘线断了,陌陌,我和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有缘分了啊?等他回来,终有一日,也还是会像在人家一样娶妻生子的是不是?”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很快就濡湿了陌千叶胸前那一块儿衣裳。
“不会。”
经此一事,秦家夫妇不会再逼秦朗,人界的秦朗娶不成亲、生不成子,妖界的琳琅也一样。
“断了也还能再续的。”陌千叶低头看着苏酥说,“小狐狸,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他总不会希望自家孩子到了外面总受委屈。
“越不值钱就越不会有人珍惜,纵然再喜欢他也不能因此失了自己。你要学着去拿捏他,让他非你不可,明白吗?”
苏酥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头。
“哎呀,小苏酥,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人未至,声先到。
春神若尘拿着一把折扇缓步进来,边走还边扇,满面春风。
苏酥顿时睁大了眼睛,泪意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如乳燕投林一般撞进若尘的怀里,抱着若尘不放手。
“若尘哥哥,我也想你!”欢欣雀跃,转瞬间把人界那点子事忘得透彻。
若尘拿折扇敲他的额头,“几千年不见,小苏酥还是这么可爱。”
“若尘哥哥倒是更显俊逸了。”
“小嘴儿真甜。”
陌千叶扶额,“你这是在哪儿学来的浪荡样?”
温润端方的公子忽然就变了个性子,陌千叶一时无法适应。
“瞧你这话说得,千叶,我还是我啊,并无什么不同。”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春风拂面。
“你……”
陌千叶欲言又止。
若尘执扇,轻轻扇了扇,端的是风流俊秀。
“说呗,你我之间有什么说不得的?”
陌千叶颇为一言难尽的说:“若尘,你红鸾星动了。”
扇动的扇子猛地一滞。
苏酥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了,“若尘哥哥,你春心萌动,有喜欢的人了?是何方神圣啊?长得很好看吗?比陌陌还好看?”
若尘:“……”
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有喜欢的人了,春心萌动是个什么鬼?
“小苏酥,下界走一趟,你学坏了。”若尘语气幽幽。
苏酥眨了眨眼睛,转眼看陌千叶,“我说得不对吗?从前若尘哥哥心如止水,轻易不会对一般的神君动心的。那些人在若尘哥哥这里都长得很丑,伤眼睛。”
“说得对。”陌千叶点头表示赞同。
若尘:“……”
我为什么要犯这种贱,好好活着不好吗?
“既然你在,就多陪陪苏酥,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不刚回来嘛,去哪儿啊?”
“明知故问。”陌千万话音刚落,影儿就没了。
若尘手中的扇子差点没拿稳。
不就是为了那只小凤凰吗,至于?
死恋爱脑!
上次与鬼后苍舒韵相谈甚欢,他新学的词,真是应景得很。
“就这,他也好意思说我?”
苏酥眼也不眨。
“所以到底是谁啊,若尘哥哥,你还没跟我说。”他自告奋勇,“我已经是一只很成熟的狐狸了,我可以给你们绑姻缘线,捆死!”
若尘:“……”
大可不必。
回到影府时,大约已过了三日有余。
萧承暄甫一睁开眼睛,就觉出影府不正常。
“好重的魔气。”
时值半夜,说要守着他的影信然也不在身边。
萧承暄翻身而起,掠出窗去,把影信然往屋里一推,手速极快的布下了结界。
“在本尊的眼皮子底下动本尊的人,尔等好放肆!”
深夜处无尽的魔往影府来,萧承暄伸手,消灾剑显现,锋锐的剑尖往前一递,剑气肆掠往四周。
呼啸而来的魔气被打散,空气之中回荡着魔被灭散的哀叫。
一道寒光绽放,冰雕玉垒一样的莲瓣绽开,分解,如利刃出鞘,将席卷而来的魔斩杀殆尽。
萧承暄横剑,在掌心一抹,血珠渗出,流向剑尖,往长空一指,将飘浮的魔气尽数销蚀。
消灾剑一收,结界散去。
萧承暄开门进屋就被影信然抱了个结结实实,他握着萧承暄受伤的那只手手腕,拿起来珍而重之的亲吻指尖。
“二公子,你这也太莽了,我不会心疼的吗?”
萧承暄摊开掌心让他看,“好了。”
果真愈合如初。
影信然幽幽的看他,“那血不是从你手心流出来的是吧?”
萧承暄偏开头去不看他。
“二公子好样的!”
影信然低头痕咬了他的唇一口,立时见血,如染胭脂。
“别生气了,我下次注意。”萧承暄凑上去讨好的轻吻他的唇。
如此这般,影信然就什么气也发不起来了。
手掐他的腰肢,“二公子真会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