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安缓缓睁开眼睛,双手费力的支撑起身体,下一刻头上传来的剧痛让原本支起一点的身子又颓然倒下。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方智平,手往脑袋上一摸,摸到一个肿块足足有半个手掌大。
“我靠我真是命大,那么大个的包都没死!”
“阿晨!能不能帮我倒杯水,我喉咙干的快焦了。”
见无人回应林,林十安挣扎着又支起半个身子半眯着眼睛,边适应光线边看向周围。
“咦?学校周围又新开了酒店吗?还是古风的?”
此时她正躺在一张精致古朴的雕花大床上,月洞式的床架两边有个独立的小勾,整齐的将月影沙帐收拢至两侧。
外头的光撒在半透明的雕窗上一点也不刺眼,还显得格外柔和。
床边不远处有一张紫檀案几,茶几上摆着铜质异兽小熏香炉,炉中正燃着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香,很是好闻。
另外架子上的花瓶,还有墙上的山水画,无疑都让这个酒店增添了许多古风气息,让酒店也显得更加高级。
林十安拉开身上的绣花薄锦被,伸着头扬眉想再向外探去,却被一面竹影三开屏风遮挡了视线。
“这酒店,啧啧啧,装修的也太还原了,拍戏都可以直接取景了。”
虽然很想走出房间去找古晨,问问叶沁怎么样了,但是总感觉身体哪里不对劲,头上传来的疼痛也让她无法思考,也无法下床,于是她闭着眼睛又慢慢躺下。
伸着手在床上胡乱摸了一通也没找着到手机,不知道是不是给古晨拿走了,于是索性就再睡一觉,反正晚点总有人会过来。
林十安闭上眼睛刚刚躺下不久就听到“吱——”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半睁开眼睛撇头看向屏风后的人影开口道:“阿晨,你来的刚好快帮我倒杯水,还有你是不是把我手机带走了?”
屏风外的女使听到床上传来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物品,越过屏风看到林十安醒了,便提起裙摆向门口小跑而去。
边跑边喊道:“夫人!夫人!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留下一脸懵的林十安。
“?????”
“服务员!你等下!服务员!”林十安伸手想要留住刚才的服务员发现自己的手似乎比之前小了许多。
“我是晕了好几天吗?手都干抽抽了?”
林十安来来回回翻看着自己陌生又枯瘦的手掌。
“安儿!安儿!阿娘来了!你怎么样了呀!还有什么不舒吗?可还有什么疼的地方?”一个美妇人跨进房间越过屏风,人还未至声音先到,她疾步走到林十安的床前询问道。
俯身一边抽泣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她头上摸来摸去,又掀开被子捏了捏她的手臂和腿。
林十安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震惊不已。
扯着嘴角缓缓张口道:“额....哪个,你好,你是哪位?你这样闯进房间很不礼貌,谁给你的钥匙?”
“等等!阿姨,你手往哪里摸!”林十安忙扯过被子将自己身体盖上。
美妇人一愣,忙道:“安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好好的说的什么胡话?”
招手轻急声道:“虔婆子!快!快去看看哥哥还在不在纺织巷内的宅子里,若是在就快快请过来!”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
说罢这个美妇人转头又看向林十安,轻轻拉起她的手,眼睛里的眼泪不要钱似得砸下来。
“夫人,您注意自己的身子,这四五日您都未合衣睡过,您这样伤心怕是一会又要晕过去,少爷既然醒了最难的一关已过去,再好好调理一番应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女使安慰道。
美妇人闻言略微止住哭声说道:“是,念夏说的极对!最难的关已经过了。”
“我只是后怕极了!哥哥曾说过,若是这两日安儿还不醒来,日后或许和城西李员外家的儿子一般,只知进气和出气,旁的什么也做不了,犹如活死人一般!倘若真是如此,我也便不活了!”
说罢又开始小声抽泣着。
身旁的女使上前搀扶起趴在床前抽泣的夫人,心疼的说道:“可咱们少爷终究是福大命大,如今少爷醒来了,夫人尽可放心了。”
林十安看着面前的俩人说完这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话头痛欲裂,忍不住开口打断道:“你是dm吗?这里是新出的剧本杀吗?古晨呢?现在还有心思搞这套?你俩别演了快把我手机还给我,然后帮我叫她过来!我要回学校!”
“安儿,你别吓唬阿娘。”
扶着夫人的女使噘着嘴不忿道:“夫人此次这件事!一定要告知老爷!”
“三少爷素来仗着自己嫡出身份!在咱们少爷面前颐指气使!往日和少爷小打小闹也就罢了!”
“但是这次也太过分了!身旁如此多的奴仆不使唤!偏叫我们四少爷爬那么老高的树上!去取老什纸鸢!当真是欺负人!”
“害咱们少爷从树上跌落!昏迷不醒!差点酿成大祸!”
林十安看着表情丰富的女服务员,连忙打断道:“等一下!等一下!你们没有人在听我说话吗?怎么看我现在的身体状况都不适合剧本杀吧!”
“你把我手机还给我!我不玩也不用退钱,我现在就要回家!”林十安情绪过于激动,脸色一白又晕了过去。
“啊!安儿安儿...!”
这是林十安在这个床上醒来的第八天了,现在她每天除了喝不知名的苦药就是喝补汤,连饭菜她都没有吃多少。
这两天屋里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个人,但是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心情理会,不管旁边的人说什么念什么,她都双目呆滞坐在床上或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原因无它,因为她穿越了……
她穿越了!她居然穿越了!更可怕的是她穿越到一个陌生的身体里,八天前她以为自己好几天没喝水,所以缺水人干抽抽了。
她现在只知道她魂穿一个叫林乾安的小孩子,这孩子女扮男装的活在这个宅院里头,今年才十四岁,天天抱着自己哭的美妇人是原身的娘。
这时一女使手端托盘缓缓走入内室对着床头坐着的“望孩石”开口道:“夫人,药已好了,现在入口温度正合适。”
美妇人微微拉起宽大的衣袖,小心的端过白瓷碗,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才向林十安递来。
不像前几天的发疯闹事,今天林十安眼神空洞一整天就这样倚靠在床柱上,看着窗外,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有换姿势了,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妇人见状叹了口气道:“安儿,你别发疯了,来听话先乖乖把药喝了。”
妇人将手上的勺子递到林十安的嘴边。
“来,快听话,药凉了就苦了。”
林十安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精美的白玉碗,又看向满眼慈爱的妇人。
犹豫片刻,一把接过她手里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高高隆起的眉头便知这药极苦。
林十安把碗重新放妇人手里,照旧一言不发。
妇人摸了下林十安的脸说道:“安儿今日比昨天是乖巧许多,至少没有打翻药碗说疯话。”
“若日后都如今日这般乖巧,阿娘可省不少事儿!”
妇人转身放好碗具又握着林十安的手说:“你在休息一会,阿娘去看看小厨房里野山参熬汤好了没。”
“念夏留着照顾你,有什么事你唤念夏便可,阿娘一会就回来。”
妇人看着林十安没有说胡话,也不闹事了,也放心许多站起身又吩咐了几句离开了房间。
沉默了半晌,林十安终于撑起身子,看了一眼还端站在一旁的女子。
指林母离开的方向开口道:“刚才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四少爷,奴婢是二夫人贴身女使名唤念夏。”念夏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夫人的兄长和小院众人交代过,四少爷摔下时摔到了后脑,醒来可能有部分记忆缺失,旁人不可刺激若她想知道什么一一作答便好。
“嗯...那我叫你念夏姐姐吧,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我现在在哪里?现在是什么年代?”
“奴婢不敢,四少爷叫我念夏就好,少爷是大理寺少卿林大人第四子林乾安。
如今是太元朝,征和六年,现在少爷在汴京林府。”
“太元朝征和六年?汴京?”
林十安歪着头朝着念夏重复了一遍她口中的话,继而又问道:“征和年的话?现在的皇帝难道是?汉武帝刘彻?”
“可为什么首都又是在汴京,太元又是哪个朝代?该不会是架空吧?”
念夏微微抬头看着林十安眼神似乎还带着疑问的样子,便再次答道:“回四少爷您刚才说的…首都?奴婢并不知晓,圣上名讳奴婢更不敢直呼。”
“不过圣上不姓刘,当今圣上姓萧,首都是何物?恕奴婢学识浅薄,四少爷所指是否是皇都?”
“若是的话,如今汴京便是皇都。”
“果然不是正史,果然是架空了!为什么偏偏是我!开的什么玩笑啊?”
“穿越不就是小说写写!电视剧拍拍而已的嘛!怎么还真能发生?!”
“妈的!就不能换个人吗!?我马上就要发工资了!外婆的生日礼物我都想好了!”
“外婆...外婆怎么办!我消失了好几天了!她肯定担心坏了.…..”
林十安想起外婆鼻头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锦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