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郎，她是谁？”
还没有回答这边的问题。
雪灵又发出了质问。
“这是越娘，我，我的……”
我的妻子。
他明明能够说出来的。
而且，心里也想好了。
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对上雪灵那双异于常人的美目，却失了心窍一般。
就这么顿住了。
也是一瞬间，仿佛是被什么力量点到了头。
脑中被强行灌入了许多十年前的画面。
与雪灵相处的点点滴滴，细致入微。
被时间带走了的记忆与情分，都在这瞬间被拉了回来。
甚至，还放大了。
“熠郎，”雪灵此时的样子和刚才已是大不相同，好像多了些不合常人的魅惑。
“你再说说，我是谁，她又是谁。”
周熠这次开口倒是快，“她是雪灵，我的妻子。”
“她是赵越娘。”
二者身份，当真是在这转瞬间就做了调转。
“周熠，她是你的妻子，那我呢？”
赵越娘自小就备受家中双亲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没有被养成个混世魔王，都是她天赋异禀。
可这通身的骄傲却不会被掩盖。
她何曾这般见不得光过。
一时只觉得气血上涌，被气得发抖。
她都这样说了，还以为他会回头。
像这些年她不高兴的每一次，他都会来哄她。
可这次就没有了。
他反而走向了那个叫雪灵的女人。
“周熠！”
没有反应，活像一具傀儡。
两个同样美丽优秀的女子之间没有任何的争辩。
一切就交给三人的联结来做决断。
赵越娘无疑是骄傲的。
她当初就不屑于使用强买强卖的招数要他成为自己的丈夫。
如今，更不想要强迫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走便走吧。
三心二意，左右摇摆的男人，她根本就看不上。
当初，她为何喜欢他。
不就是看中了他的矢志不渝。
如今，他被人伸伸手指就勾走了。
这样的男人，是她看错了眼。
无视雪灵看向她的势在必得，赵越娘只死死盯着周熠的背影。
真狠心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
如今就算分开也不该连一句交待的话都不留下。
“周熠，你记住。”
“我赵府的门，绝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今日你选择踏出去，明日就绝不能再迈进来。”
就算心性再刚强，此时也免不了不被选择的委屈。
“我赵越娘也不求你，但希望你知道，今日之事，过错皆在于你。”
“是以，从你出去的那一刻，咱们就算和离了。”
“往后，倘若我再遇良人。”
她顿了顿，忍下心里的酸楚。
扬起声音，“就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在她最后一句落下的时候，周熠的脚步，明显有了滞塞。
他听见了。
想要转头，告诉她不可以。
但是在抬头的一瞬，与雪灵的目光相接，又如被下了降头一样。
重新迈开腿，彻底走出府院。
从此，真如赵越娘所言，不再踏入府中。
后来的事，以赵越娘的视角，是无从得知了。
周熠自那日与雪灵离开，就在京城消失了。
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也没带走。
就是这个人从此没了踪影。
赵越娘后来也怀疑过当时周熠的异常。
那时在气头上，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的都是气话。
可十年夫妻，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她能不清楚？
他或许不是最完美的人，但诚实负责是他的本质。
就是真的忘不了旧情，要和前头的妻子在一起，也不该这般冷酷无情地对她。
可惜，赵越娘却没有机会再问个清楚了。
找不到人。
就什么都没办法。
而她也并未消沉于这场失败的婚姻。
时逢宫中招选女官，尚书官家出身的赵越娘为了摆脱闲言碎语与无谓的悲伤，便进宫做女官去了。
起初，只是想着找件事做转移注意力。
但她自身的才华与能力却是身处深宫也难掩其风华。
先是做几位小公主们的学识女先生。
包括诗书经史，有时兴致来了，也会教授几道曲子。
其出众的授课能力与广博的知识储备，叫后宫之人刮目相看。
特别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后宫妃嫔众多，争风吃醋，阴谋算计，层出不穷，数不胜数。
皇后母家势微，渐渐独木难支。
若是她做母亲的顶不住，在前朝的太子也会受拖累。
于是，赵越娘便被皇后娘娘提拔到了身边，做坤宁宫的掌事女官。
若无意外，她的人生或许就平稳地直至终结。
可能偶尔也会有些许刺激。
毕竟在女人云集的后宫，任何人都不能被小看。
但即便如此，至少有皇后娘娘撑着，多少还算顺遂。
可变故就是瞬息之间。
风云突变。
当朝皇帝没能跨过中年昏聩的魔咒。
无论青年时有多年少有为，又有多凌云壮志。
在日益衰老的年岁中，都会因为恐惧死亡和失去而滋生阴暗邪恶。
求仙问药，沉迷老道。
抽用国库以在全国大肆修建道观。
费尽财力物力与人力。
一时之间，唉声载道，民愤难平。
是以，在太子党的秘密筹划下，一场宫变悄悄拉开序幕。
太子是个有才干的。
可惜父皇太长寿，晚年又太昏庸。
太子难当。
再一次被逼进悬崖边上的时候，也为了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太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宫变。
京城内的兵权，不在太子手里。
由护国将军掌管。
然其作为坚定的保皇党，必然不会轻易配合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
计划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时，赵越娘站了出来。
她有把握说服护国将军之女，替其拿来兵符，以调令京中兵源。
在后宫做女先生时，除了教授公主殿下们以外，一些大臣们的女儿也会送入宫中做陪读。
护国将军之女孙尤伊也在其中。
孙小姐十分敬仰和喜爱这位有趣的先生，两人一直保持联系到现在。
赵越娘有把握说服她也是基于两人交谈过程中，对她身为女子却心系国家并不逊于男子的才华人品的肯定。
虎父无犬女。
若不是女官仅限于文职，说不准假以时日还能出来个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