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是皮皮的话,我想皮皮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我猜她只是不想你再为了她而委屈自己。”
姜暮越叹口气:“皮皮那孩子一直觉得是自己拖了你的后腿,才让你惨死在梁遇江和苏弯弯手中。”
姜暮越想起皮皮,一脸的慈霭:“皮皮说如果没有她,你就无需顾及其他,那两个渣男贱女会死在你手里。”
赵月白破碎的心脏又开始疼痛,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姜暮越的脸,呢喃细语问: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这话是问姜暮越,其实也在问她自己。
她不知道,只觉得心口压抑得厉害,压抑之中还伴随着茫然。
她这副样子,看得姜暮越满脸心疼。
他抬起两只手想拥她入怀,可是又不敢这样做,只得手足无措地拍拍她的肩膀,柔声抚慰:
“姐姐,你只需要知道皮皮过得很好就好,她知道你过得幸福也知足了。她既然不和你相认,自有她的道理。”
话毕,姜暮越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
“皮皮一直希望你找个好男人再婚,享受天伦之乐。”他轻咳一声,神色认真严肃。
“真的?”赵月白面含狐疑地看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见姜暮越的眼睛,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证据。
小二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有没有撒谎,自己看他眼睛就能看出来。
姜暮越的目光没有闪躲,平静的和她对视,语气坚定:
“皮皮亲口告诉我的,她希望你多为自己的幸福考虑,不要因为她而忍气吞声。如果没有被他们害死,她本来希望你再婚的。”
“皮皮真这么说?”赵月白轻声反问,眼底是深深的悔恨内疚。
所以…当初的自己错了么?
“真的。”她看姜暮越神态认真严肃的肯定,心里的信念顿时崩塌。
她神情恍惚地瘫倒在椅子上,苦笑不已。
呵呵,错了,原来自己错了。
刚发现梁遇江出轨的时候,就该与梁遇江切割离婚,带着皮皮过新生活。
而不是为皮皮选择原谅,人家皮皮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她只想要自己的妈妈幸福。
她选择了原谅,以至于被梁遇江彻底伤透了心才想着离婚,可这时候已经晚了。
梁遇江的背叛,伤害的何止是她,也有皮皮啊!
姜暮越见她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顿时松了口气,哆嗦着手去端茶杯。
赵月白看不见他的手掌心上,已然是一排指甲印。
他悄悄呼了口气,狂跳的心脏刚恢复一点平静,便听到她细声嘀咕着:
“何必活在过去的背叛中呢,这不是对梁遇江的惩罚,这是拿我自己惩罚他,这样的惩罚何尝不是在惩罚我自己呢?”
“是了是了,我应该向前看,重新生活,按照皮皮规划那样,结婚生子。”
“即使不复不相见,也要按照皮皮的想法生活,才对得起她。”
听她说完,姜暮越一脸的狂喜,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
姜暮越与赵月白用完午膳,两人又坐在一起唠了一会儿家常,都没再提赵乐。
姜暮越看她恢复了平日里的镇静,紧张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他见赵月白时不时地打个呵欠,又看她有点困顿的样子,有意让她好好睡一觉,提议送她回去午休。
两个人一块儿从房间里出来,梁遇江见赵月白又从姜暮越房间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像极了一对新婚夫妻。
见二人渐行渐近,梁遇江寒着一张脸躲进一侧的墙后,待赵月白回到自己的院子,他才慢慢走出来。
这么一出来,刚好与姜暮越打了个照面。
姜暮越表情有一瞬间的意外,梁遇江不意外,因为他是有意出现在他面前的。
他决定好好敲打一番姜暮越!
梁遇江正要出口教训一下他,却看到令他惊呆的一幕,姜暮越走路四平八稳,一点儿都看不出有瘸的迹象。
姜暮越装的?
梁遇江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姜暮越的腿,这才反应过来。
姜暮越居然装瘸!
他一直在阿月面前装可怜,博取同情心!
不可原谅!
梁遇江霎时间怒从心底起,他几步跨到姜暮越面前,“你敢骗阿月!”
他恨恨地瞪着姜暮越,一把拎着对方的衣襟,握紧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
打了一拳,看他脸都被打淤青了,居然还敢对自己阴阳怪气的笑。
梁遇江的怒火被烧得更旺了,想到此时不能表现出愤怒的样子,越是生气,敌人只会越高兴。
他强忍住怒气,舒展眉头微笑起来:“我劝你最好离阿月远一点,你如今是什么身份,阿月又是什么身份?”
“王爷不是看到了吗?草民一介庶民,无权权钱,可大将军交朋友不看对方出身唉。”姜暮越神态坦然,歪着头反问他。
梁遇江眼神一冷,低笑起来:“你再不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了,姜暮越,你跟着阿月,只是个拖油瓶。”
“可是怎么办,是姐姐找遍了宋国才找到我的唉,姐姐好像很乐意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姜暮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挑衅意味十足,。
本以为提到身份差距,姜暮越会自卑,可他的反应,让梁遇江大失所望。
失望来了,随之而去的便是理智。
“姜暮越,我现在弄死你,比碾死只蚂蚁还要容易。”他再装不下去,捏紧姜暮越的衣襟,阴鸷着脸威胁对方。
说完,他扬起右手,还要给他脸上来几拳,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拦截住。
他的手被人拉着不受控制地往后扯,梁遇江不禁皱紧眉头回头去看。
见是铁青着一张脸的赵月白,他面上一喜。
梁遇江松开姜暮越,立即指着他告状:“阿月,姜暮越的腿没有问题,他为了让你可怜他,故意装的!”
赵月白没搭理梁遇江,目光在姜暮越脸上打量着,然后目光停留在破损的嘴角上。
她不自主的轻轻地拧眉,从衣袖里掏出蚕丝帕给他擦嘴边的血渍,关心道:“除了嘴巴,有没有其他地方疼?”
打人不打脸,梁遇江居然打小二好看的脸,简直不是人。
打脸,万一打成了脑震荡可咋办。
姜暮越摇头,乖乖的回答:“不疼,和腿比起来差远了。”
说起腿,赵月白心底的内疚又冒了出来。
“小越,去,打回去。”她恨恨地白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梁遇江,柔声对姜暮越道。
“算了,姐姐。”姜暮越悲凄的摇摇头
他胆怯的看一眼梁遇江,小声说道:“他是王爷,我们惹不起。”
赵月白没想那么多,以为他在暗示自己,梁遇江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梁遇江下狠手,他会有危险。
她敛眉想了想,觉得姜暮越说得对,心头狠狠地把梁遇江骂了遍,才舒服些。
一边骂,担心梁遇江又发疯,赶紧拉着姜暮越回到院子里。
阿月这个眼神…
阿月看姜暮越的这个眼神,他再熟悉不过,这个眼神曾经只属于他和皮皮。
先是不敢置信,随后是难过。
梁遇江见他一脸心疼的看着姜暮越,愤怒和失望爬满了他整张脸。
阿月看姜暮越的表情那么温柔关切,可是看自己只剩下嫌弃和烦躁,太过分了。
他们还要在他面前表演如胶似漆到什么时候?
梁遇江脸上毫无血色,胸口剧烈颤动着,他只感觉被打的不是姜暮越,而是他自己一样。
他不受控制的捏紧了拳头,对两个人大吼一声:“够啦!”
他大步流星走到两人身边,拉开二人,指着姜暮越,一脸愤恨的对赵月白说:
“是他装瘸被我发现,他挑衅我,我才会动手打他!”
赵月白见他拉着自己的手不放,顿时勃然大怒,小二本来就够可怜了,他还要欺负人家。
她一直没找他算账呢。
她已经拉着小二躲起来了,他还敢跑来争风吃醋!
她恶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对着他破口大骂:“他装不装瘸,关你什么事?他吃你家大米还是花你钱了?”
整天就知道争风吃醋,真是烦得很。
梁遇江不知道她的力气为何这么大,把自己的手掌弄得一阵发麻。
赵月白看他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她叹口气,放缓了语气:“大爷,你已经不是个十几二十岁的人了,你是个老大爷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她祈求道:“以后别欺负小孩子了,好吗?”
梁遇江闻言一怔,看看一脸幸灾乐祸的姜暮越,又看看努力克制着怒气的赵月白。
他疑惑的问她:“你真的不在意他装瘸骗你吗?”
阿月明明很讨厌被人欺骗,为什么不一点儿不生气姜暮越骗她呢?
为什么这么偏袒姜暮越?
赵月白偏头去看身边的姜暮越,见他正侧头看着自己,望着他纯真无邪的眼睛,她已经心里有数。
这可是小二,给予她重生的小二,他才不会受梁遇江的挑拨,就和小二心生间隙。
“我不相信小越会骗我,就算他骗我,他也是出于无奈才会骗我,一定有他的苦衷,而且,我也不在意他骗我。”她收回目光,去看梁遇江,一字一句,语气坚定。
“可你说你谁也不信。”
赵月白指指姜暮越,神色认真:“除了他。”
梁遇江哑然,悲哀的苦笑起来。
他想发怒,可是他连发怒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因为这一切,都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和阿月身上过啊。
只是这个第三人不是姜暮越,而是苏弯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