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
奚瑶有些疑惑，凝神看了看四周，这才挑眉问道，“真杀，假杀？”
附着在飞舟碎木上的火焰已经被她收回，肖舟刻在船身上的爆破法阵，也都炸得七七八八，木板碎片随风落下，整个苍穹之上，唯余紊乱的灵流还宣告着，此处发生过的动乱。
除此之外，一切痕迹皆无。
即便是苏氏家主过来，也查无可查吧。
“你的手脚很干净……”
她不解地眨眨眼，斜睨了一眼肖舟，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若你想让我帮忙抹掉你在此时留下的气息，亦或是痕迹，那我觉得，大可不必……”
“苏氏他们，大概是查不到你这里来的。”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似笑非笑地补充道，“倒是我……可能莫名其妙替你背了一次锅。”
“意外，这回可真的是意外。”肖舟挠挠脑袋，唇边也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也没想到姑娘会上飞舟。”
“出发前一日，苏氏的人找上老寻……”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老寻就是这艘飞舟原本的主人，苏氏来了个人，让他提前将项望秋……也就是那个控蛊的老头子带进飞舟。”
“姑娘大概也清楚，我们这行，消息比一般人要灵通不少。”
“老寻琢磨着事情不对，可又不敢拒绝苏氏，临行前一晚吃酒时，就跟他那几个关系好的好友，说了一嘴，那几人中偏有一人跟我关系极好，隐约也知道我对苏氏感兴趣。”
“所以，他就当闲话讲给我听了……”
肖舟深吸了一口气，脚下刻着悬空咒的木板在天际浮浮沉沉，沉默了半晌，他才继续开口道，“第二日，我就用易容咒换了老寻。”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他长吁了一口气，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奚瑶却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可你怎么能确定，事后找上你的，是苏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也是在赌，那雅舱里住着的，不就是他妻儿吗？”肖舟解释了一句，末了，又抬起眼睃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嘀咕道。
“我本来是打算挟持住那对母子，好引苏契上勾的，没想到……”
没想到她和狗子横插了一脚，阴差阳错挡下了项望秋？
“呵……真不好意思。”奚瑶瞥了他一眼，就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倒是我坏了你的事。”
“不不不，这件事，怨不着姑娘。”肖舟急忙摇头，侧过脸，扫了眼苏契遁逃前所处的那一方天空，又惋惜地皱了皱眉头道。
“再者说，他之后确实也来了……”
抿了抿唇，肖舟神色黯然下来，“只是很可惜，我没能留下他。”
奚瑶点了点头，想起他之前说的话，眉头就又轻轻皱了起来。
“不因此事，不在此时。”扫了眼她的神色，肖舟大致也便猜到了奚瑶心中所想，沉吟片刻，便一脸郑重地开口，“将来某一日，若有必要……”
“请姑娘，杀了我。”
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口，肖舟整个人，好似突然放松了一点点，脸上又凝出了那种，招揽客人时的谄媚笑容。
“苏承在灵犀城等你们，恕在下无法替诸位引路。”
脚下短窄的木板一顿，便瞬间承受不住般裂开，肖舟也便在这细脆的断裂声中，几乎算是仓促地，朝着奚瑶道了个别。
“天地浩大，有缘再会。”
“什么有缘再会，文绉绉的……”
小天狗趴在奚瑶脑袋上，懒懒地瞥了眼脚底下越来越小的肖舟身影，打着哈欠道，“他不是要你杀了他吗，说不定，咱们在灵犀城就又碰上了。”
“对吧，阿瑶。”
奚瑶不置可否地眨眨眼，一旁的忌余却微垂着脑袋，意味不明地轻声开了口，“那个人的身上，有蛊。”
“蛊？”奚瑶闻言一凛，转过头看他，“是项望秋下的那种蛊虫吗？”
“不是……”
忌余皱着眉头，十分肯定地开口，“蛊虫身上浸透了他的心血，气息隐匿得极深，看起来，像是有些年头的样子。”
奚瑶闻言，眉头就慢慢皱了起来，目光也下意识地往脚下看了过去。
肖舟的身影被层云遮挡，早已消失不见。
有些年头的蛊……
她无声地呢喃了一句，心中一动，就眯着眼看向忌余，“像圣灵蛊吗？”
圣灵？
忌余眸中闪过一抹惊讶，沉吟了片刻，才道，“真要说起来，他体内的蛊虫气息，确实有一点点像圣灵。”
回忆了一下圣灵的特性，他又有些犹疑地开了口，“圣灵蛊的幼蛊要经五百年，蛊虫才能成年，成虫之后，成蛊会寻至阴之地掩埋自己，经十年开花，百年结果。”
五百年成虫啊……
奚瑶摩挲着下巴道，“时间好似对不上，那或许不是圣灵。”
“忌余。”她长睫微挑，突然问道，“成虫之后，宿主会如何？”
“我不知道……”
“我刚刚说的蛊虫特性，都是正常状态下的。”忌余摇摇头，认真地注视着她，“按理来说，圣灵幼时趋阳，成虫趋阴，于天地间即可豢养，完全没必要放到人体。”
“所以，它在人体内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
奚瑶闻言，浓密的睫毛轻轻挑起，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安静地侧过头，她凝神感应了一下云宴的位置，凤凰羽翼在身后舒展，微微一动，便带出一片璀璨绚丽的光华。
“走吧，我们先下去找云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