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的秘密？”
罗浮微微一怔，停住脚步挑眉看向奚瑶，“说来听听。”
“你不是在找魔骨吗？”奚瑶眸中蓄满笑意，下巴往外扬了扬，“城门外有一座新坟，可以去那处看看。”
新坟？
罗浮半眯着眼睛，有些疑惑。
城中新死了一只魔怪，此事她早已得知，天光略盛之时，还有蕴着魔纹的黑气进入寺庙，将庙里几个僧人都唤去哀悼。
不过小凤凰是如何肯定，那只死去的魔怪身上，就藏着她要找的魔骨的？
心下一动，罗浮抱着手臂就问了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奚瑶眨眼，自顾自越过她往大殿走去，经过罗浮身边时，还笑眯眯地轻拍了拍她手臂。
怎么知道的？
呵呵，事出反常必有妖。
全城的魔怪都躲在屋里瑟瑟发抖，只有那俩，一个含情脉脉地揉面，一个沉醉在美人含笑的眼眸里，连家都忘了回。
从客栈出来时她就已经发现，城中居民的大门上，都细致地贴着带有魔力的庇护神像，宵禁的鼓声一起，神像生效，普通的魔怪根本不可能将大门打开。
可偏偏那瘦竹杆似的清瘦男子，轻轻松松就从屋里溜了出来。
这中间，没鬼就怪了。
“我猜的，你若愿意，便去看看吧。”抬头看了看天，奚瑶眨眼，“不过你确认过也就算了，可别急着交差。”
罗浮眼神微动，“为何？”
为何？
奚瑶轻叹了一口气，“鬼怖木不斩血缘，若定要强斩，便得亲属一方自断两人之间的联系，此非即刻便能成之事，且给席樊三日。”
罗浮闻言轻轻颔首，慢悠悠地追上她脚步，两人并行往殿中而去。
被霜雪浸泡过的城池，从里到外都泛着深入骨髓的寒凉，庙里来往的僧人皆穿得臃肿，却依旧在寒意凛凛的风中颤抖着身躯。
奚瑶身有异火，罗浮天生冰灵根，两人皆是不惧霜雪，这带着寒意的微风吹拂而过，于二人眼中，莫名就带了些舒适的意味。
罗浮一行人落脚的大殿中，争论声还在继续。
奚瑶进去看了看，却没瞅到储子意和沈越的身影。
探着脑袋在大殿四周转了一圈，这才远远地在侧殿几根青竹旁看到两人。
罗浮跟在她身后，瞥了眼对面两个男子清俊的侧颜，又觑了眼奚瑶，眼眸微转，玩笑般开口，“若离泽真选了席樊那条路，便是要与整个人族为敌。”
“作为他的师妹，估摸着你很难不被他连累吧。”
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壁，她弯唇一笑，“要不到时候，你跟我混好了？”
“好啊。”奚瑶瞥她一眼，答应得倒十分爽快，“那姐妹你现在可得支棱起来，先把你那不靠谱的渣爹搞死。”
罗浮冷笑，“我说真的。”
见远处两个师兄在说话，奚瑶也就没把罗浮往那边带，闻言不走心地点头，“我回得不真吗？要不，我再恳切点？”
没好气地瞟她一眼，罗浮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轻声开口，“若……真到那时，人族和东海，你会站到哪一边？”
人族和东海，问她站到哪一边？
奚瑶眨眼，境界拔这么高？
她站哪边，重要吗？
不过，话说回来……
若储子意真为沈越选了席樊曾走过的路，便当真是要与整个人族为敌了。
为一人，而夺万千生灵的性命，这像是大师兄会走向的选择吗？
奚瑶仔细琢磨了一下，眨眨眼，突然极肯定地开口，“不，我大师兄不会走这条路的。”
“不愧是师兄妹啊，这么相信他？”
罗浮似笑非笑，“可惜，路就摆在这里，难道离泽还有别的办法？”
奚瑶没吭声，微垂着脑袋仔细地回忆着昨夜席樊与储子意之间的对话，良久，她心头突然一惊。
昨夜，席樊对储子意说，去与不去，在他，能不能全身而退，也在他。
若储子意真是要取人族性命来转化沈越善魂，席樊大可不必说什么去与不去的话。
“等等，罗浮。”
奚瑶眼神微闪，“魔神席樊融合双魂的方法，你是昨夜亲耳听他讲述，还是从魔族的古籍里看到，亦或是听魔族老人们说起的？”
“从古籍上看到的。”
“不过，我也曾跟华浮氏里年岁大些的长老们求证过，应该是真实的。”罗浮神色有些莫名，“怎么了吗？”
“没什么。”
奚瑶轻轻摇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对面两个师兄已经停止了交谈，正一齐看向了这边。
半晌，她低声开口，“所以，昨夜我大师兄和魔神席樊说的内容，你其实并没有听到？”
“嗯。”
罗浮点头，“他们一开始说话时，就用了阵法隔绝声音，便连口型都是掩藏了的。”
“且龙族于阵法上的天赋十分卓越，更别提离泽这东海第一龙，所以具体内容我并没听到，也不曾上心窥视，不过席樊的融魂之法人尽皆知，左不过就是我说的那些。”
奚瑶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
席樊的融魂之法，是以恶念浇灌善魂。
若是储子意不想走这条路，是不是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脑中灵光一闪，奚瑶一瞬间福至心灵，“等等，我大师兄他，不会是想抢人族持有的上古神器梵……唔……唔唔？”
奚瑶话未说完，陡然出现一只手，牢牢捂住她嘴，将她余下的话都强按了下去。
“慎言。”
储子意收回捂在她嘴上的手，抬手就给她补了一个暴栗，“神器的名字被施加了咒术，一旦被人念起，便会引起守护神器宗门的警惕。”
奚瑶吸了吸鼻子，望着突然闪现到她面前的储子意，欲言又止。
还真让她猜对了啊……
上古时期三族之中，人族最弱，几乎被妖、魔两族完全压制。
于是天道降下神器予人族，这才让人族有了喘息之机。
若要净化沈越恶魂中的魔气，三界之中，确也没有除神器之外更好的选择。
可是这抢夺神器，不光会引来人族怒火，便是天道，也是十之八九不赞同的吧。
奚瑶揉揉额头，对储子意的胆子表示十分震惊，“大师兄，我敬你是条汉子。”
“呵……小丫头，没大没小。”
储子意眯眼扬手，第二个暴栗就又要砸过来。
奚瑶及时发觉，捂着额头敏锐避开，印象中的疼痛没来，她心下正松了一口气，却听储子意轻润的声音，缓缓开口。
“怕了？”
奚瑶往后退了两步，默默避开储子意手的范围，“不怕。”
眨巴着眼睛瞥了眼远处青竹下神色淡漠的沈越，她笑眯眯地转头看储子意，“其实，刚才罗浮有一句话，问得十分有水平。”
这俩师兄妹说话，也难得带上别人，罗浮闻言便饶有兴趣地一扬眉，开口将话头接了过来，“什么话？”
奚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十分感慨的样子，“你问我，人族和东海站哪边。”
她站哪边，重要吗？
奚瑶幽幽笑了一声，当然重要……
因为开启上古神器的其中一把钥匙，就在天一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