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莫名地一关,动静又如此之大。
不只是桐子巷内,左右两条街巷中,也响起一连串“呯呯呯”的关门声,便连挑着担子叫卖糕饼的小贩也急匆匆地离远了些。
储子意与沈越依旧是一脸从容,若无其事地抱着手臂站在廊下。
奚瑶眉头一挑,“这宅子里的鬼东西,是准备逼着我直接放火?”
“可别。”
储子意唇边噙着抹淡淡的笑意,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调侃道,“刚买到手的房子,连屋舍朝向都没弄清楚就一把火烧毁,岂不是很可惜?”
“何况小师妹刚刚还与人立下赌约?”
他站在廊下缓缓开口,“今儿若将这房子烧了,余下两日,小师妹是打算让我们守着废墟可怜巴巴地度日吗?”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赌局的事。
奚瑶撇撇嘴,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大师兄不是说过,我眼中这道神识只会在危险的时候露面吗?”
抬眼瞥见储子意一脸淡定,不见半丝羞愧的表情,她怅然地叹了口气。
环顾院中,奚瑶好奇地开口询问,“两位师兄在此处待了如此之久,可曾探测到那东西的所在?”
储子意转头,意味不明地与沈越对视一眼,两人齐齐一笑,都不回答,只定定地看向她。
奚瑶眨眨眼,“所以,你们已经知道到那东西的信息和来历了?”
储子意唇角一勾,点头,“大差不差。”
奚瑶抿唇,继续道,“不想告诉我?”
沈越眼角蕴出温和的笑意,偏头瞅了她一眼,亦是轻点了点脑袋。
储子意一甩宽袖,淡定转身进屋,却在进门前慢悠悠地开口,“总归那东西就在宅中,小师妹且先找找。”
“小师妹。”
沈越慢条斯理地从台阶上走下,神色温和地俯视着她,“以后这样的事情会很多,但未必每次都有我和大师兄陪在旁边。”
“所以大师兄和我的意思是,让师妹自己先试试。”
他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偏头看了看奚瑶,便又忍俊不禁地笑出声,“至于能否安然无恙拿回那两百万灵石,便得看小师妹自己了。”
语毕,沈越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便也淡定地转身,顺着台阶进了主屋。
两个师兄的用意,奚瑶心下自然明白。
只是有大佬在身侧,遇到事情便忍不住想问一问。
此时被拒,她倒也无所谓。
刚才二师兄说话时,提到安然无恙一词时,咬字是不是略有些奇怪?
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她茫然地抿抿唇。
大师兄在她右眼留下过一道神识,知道赌局一事不稀奇,二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储子意不像是会将别人的事情,拿出来闲谈的人吧?
沈越的消息来源,一直很神秘,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细微的低咳声从主楼传来,奚瑶抬头按了按眉心,低叹一声,便抱着怀里的东西往后面走。
先去找陆清雅。
这宅子的前院,只主楼并两侧各附带的两间厢房,从左厢房旁边的月洞门往里走,有一个极小的花园。
小花园已经荒废,枯枝败叶散了一地,花圃里的泥土也都干裂开来,若要养花,只怕得下大功夫。
她踩着细石漫成的甬道慢慢往前,映入眼帘的则是另一处院子,格局大致与前院相同,右侧却紧邻着一个厨房。
陆清雅正蹲在厨房前的石台上清理野猪,神色间似乎有些犹豫。
“来得正好。”
听见奚瑶的脚步声,他松了口气,随意地在一旁的木盆里净了手,“先说说这野猪怎么吃?直接烤整只的,还是切成长条?”
奚瑶抬眸瞟了眼地上,淡淡的腥气弥漫,陆清雅从野猪腹中清理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堆地在一起。
这血腥气不会引来不该来的东西吧?
略想了想,一抹淡紫色火焰便自她指尖凝出。
奚瑶屈指,对准那堆脏腑一弹,紫焰便直直地射了过来,触碰到实物后,便立马烘地燃烧起来。
“这猪也不小了,整只烤大约不容易熟。”
不必管那堆脏腑,她略翻了翻那只野猪,提议道,“切成条,剔下来的骨头还可以熬一锅汤,你觉得如何?”
陆清雅对一切美食皆是来者不拒,闻言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地应承下来,手中一把利刃翻飞,用得十分利索。
暮色苍茫,奚瑶往石台上放了一颗夜明珠给他照明,便蹲下身准备去研究研究那烧不起来的木柴。
用来烤肉的架子已经摆好,材质上乘,一看便是不凡之物。
应该是储子意的家底。
奚瑶看了看架子旁堆积的一捆木柴和一筐木炭。
烤肉,是不是该用炭火才好?
奚瑶翻开竹筐盖往里看了看,筐子早已四分五裂,懒散地瘫在地上,说是一筐,其实里面也只四五根黑乎乎的木炭而已。
她捡了一根凑到眼前,认真看了看,
炭质上乘,时隔百年依旧不朽,也不知是哪一任房主留下来的。
浅淡的紫色火焰在奚瑶指尖亮起,轻轻一跃,便落到了其中一根木炭上面,烘的一声,那木炭便瞬间烧灼起来。
奚瑶垂眸,怔愣了一瞬,有些奇怪。
这像是不能烧的样子吗?
捡起筐里其它的木炭仔细端详片刻,她又将那一捆木柴翻了翻,无一例外,几根炭并木柴上,一星半点燃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奚瑶脸色一黑。
就点火一事,那两位哥看起来真就连试都没试,就直接丢给她了诶。
“这不是可以烧嘛。”
陆清雅见此也有些奇怪,咦了一声,“怎么你那两个师兄点不起来?是因着你的火,与常人不同的原因吗?”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奚瑶摇头,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眸,不动声色地睨了眼一边的柴房。
说是柴房,其实就是几根木头搭建,上面用麦草盖严的一个草棚,四面垂坠着麦草编织而成的软帘。
应该是原房主用来给木柴避雨的。
时光变迁,软帘已经四分五裂,残破得不像样子,却依旧斜斜在挂在横木上,将草棚里面遮掩得严严实实。
陆清雅在奚瑶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顺着她的脑袋看过去,只以为是炭火不够,小姑娘又嫌脏,不想去柴房里拣,等着他出手。
他叉着腰,不由隐晦地笑了笑,开口道,“这点儿炭只怕不够,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里面再抬几筐过来。”
将手中的尖刀往石台上一放,他抬脚就想往柴房里去,刚走了几步,却被奚瑶按了下来,“我们一起去。”
陆清雅挑眉,“你不嫌脏了?”
奚瑶没懂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长睫一挑,将软帘一掀,就率先进了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