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
奚瑶神情严肃地往沈越身边凑了凑，“老实告诉我，你经书现在抄几遍了？”
沈越神色复杂，“阿瑶，大师兄真的让你递的这句话吗？”
眼见奚瑶肯定地点头，他怅然地抿抿唇，语气艰难。
“一遍都还没能抄完……”
“真可怜。”奚瑶怜悯地拍了拍沈越，却见沈越微微一笑，轻启双唇。
“你字写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奚瑶默默瞪了他一眼，“我怎么也比你少。”
“我抄完就没了，至于你么……”沈越眉目温煦，十分遗憾地轻啧两声，转身欲走，“真可怜。”
“二师兄，先别走。”奚瑶面无表情地拉住沈越，“有一个叫江策的人，若他修魔且被你碰上，不要犹豫，剁了他。”
“还有……”
“对事业上点心，我还等着你带我去魔渊混魔火呢。”
沈越一愣，忍不住睁大眼睛提醒她，“魔火在魔族皇室手上。”
“我知道啊。”奚瑶扯了扯嘴角，朝他挥手作别，朝馄饨铺子里走去，“所以让你上点心，记住了，我是你的事业粉。”
沈越没好气地轻嗤一声，这是上心就可以做到的吗？
那他得先去魔渊把魔皇脑袋踩在脚下才行。
距鬼市万里之遥的某地，某个与沈越共通五识的大魔头，强行按捺下心头莫名涌起的紧迫感。
江策？那是谁？
“谁知道呢。”沈越长叹一声，蹙了蹙眉，“阿瑶既讨厌他，你若见了，便直接剁了吧。”
“反正修魔的也没几个好东西。”
他小声嘟囔，一不小心把另一个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回馄饨铺子的路上，奚瑶默默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要补的字。
若加上从北域到中州路上的，足有十八篇。
十八篇而已，作为曾在暑假最后一日，用一根笔杆子创造过奇迹的奚瑶来说，都是小事。
鬼市的吃食摊子她不熟，也看不出哪个干净，哪个不干净。
她便寻了个漂亮小姐姐的摊子停下，买了两个粽子慢慢吃着。
粽米软糯，十分香甜。
奚瑶小口小口地吃着粽子，远远地却看见陆清雅手上提溜着个光溜溜的小东西蹲在台阶上。
四肢和脑袋软软地垂下去看不太清，肚子却胀得老大。
“你这是在杀鸡？现在炖有点太早了吧。”她慢悠悠靠近，小心地戳了戳小东西那胀鼓鼓的肚子，“这鸡是不是有毛病，这肚子怎么鼓这么大？”
陆清雅抹了抹额角沁出的汗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什么鸡，这是你家狗。”
“啊？”
奚瑶大惊，一把将手中没吃完的粽子塞进储物戒里，掰过那小东西的脑袋。
还真是今天早上刚跟她结契的小天狗。
“它这是怎么了？”
“一口气把所有妖丹都吃了，我提着后腿抖了半天，都没能让它吐出来。”
奚瑶默然，这么蠢的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热我一头汗，你自己抖吧。”陆清雅抱怨着将小天狗扔到她怀里，“现在就两个办法，要么让它吐出来，要么让它拉出来。”
奚瑶摸了摸小天狗的肚皮，隐约可以感受到其下圆滚滚的一堆妖兽内丹。
“四盒，全吃了？”
“我……不要吐，也不拉。”小天狗强撑起眼皮瞟她一眼，“我……我们天狗一族就是这样的，先把东西吃进肚子里，慢……慢慢消化。”
“还慢慢消化，你巴掌大的狗能一下子消化这么多高阶内丹？”陆清雅阴阳怪气地哎哟一声，“我说它们天狗一族是不是脑子都不好使，死犟死犟的？”
“别说了。”奚瑶纤长的睫毛一挑，“给我铲碗鸡屎来。”
她话音刚落，小天狗猛地直愣愣地抬起头，“你要干……干什么？”
干什么？
奚瑶冷哼一声，“塞你嘴里。”
“我不……吐，死也不吐。”小天狗瞪大了眼睛，用爪子死死捂住嘴巴。
奚瑶微微一笑，“尽管试试，你看我敢不敢。”
她神色太过平静，小天狗被她吓得不轻，挣扎着想要离开，那边陆清雅已经端着个碗笑吟吟地从后院走了过来。
难得看到这种热闹，陆清雅反应迅速，过来时还十分贴心地带了个勺子。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奚瑶瞄了眼碗里黑糊糊的东西，转头威胁地注视着小天狗，“确定不要自己吐出来？”
“好吧……”
小天狗委屈地瘪瘪嘴，到底还是把肚子里圆滚滚的内丹一颗一颗吐了出来。
这傻狗，真是……
奚瑶摇摇头，将小天狗往茉莉花盆旁边一放，让它自己吐去。
傻狗脑子理清楚了，陆清雅便懒洋洋地用勺子吃着那碗黑糊糊的东西。
“芝麻糊。”见奚瑶看过来，他还笑嘻嘻地解释，“鸡圈被罗浮设了清洁法阵，我哪有鸡屎铲给你家狗开荤。”
陆清雅边吃着芝麻糊边跟着奚瑶进了铺子，一路含含糊糊地唠叨，强烈要求让她换条聪明点的狗。
奚瑶打量一眼店里新换的桌椅。
上次被赵辰划花的那些，陆清雅已经全部收在库里，又重新找了些木头打造了一批桌椅。
“今天店里没人来吗？”
“没有啊。”
陆清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猛然想起还有笔债没收回来。
奚瑶抱着手臂挑眉，“还有一日，不知道江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
“阿辰哥哥，现在怎么办？”
江篱眼中氤氲着淡淡的水汽，“还差二十万上品灵石呢，能不能让伯父再想想办法。”
“篱儿。”
“四十万上品灵石，已经是我父亲能拿出的全部数额。”赵辰虚弱地倚靠在床头，金丹破裂，经脉尽被凤凰烈焰烧毁。
即便暂时性命无碍，可如今，他算是彻底与仙途无缘了。
“那我怎么办。”
江蓠泫然欲泣，“阿辰哥哥，若那铺子里的伙计真的找上苍穹宗里，我要怎么办？”
“都怪我太冲动，没忍住。”看着江蓠无助的泪眼，赵辰心中的那一点芥蒂早就烟消云散，心疼地蹙起了眉头。
“要不然，让大师兄帮你还一点？”
听他提起苏契，江篱心里有些不满。
那些东西，都是阿辰哥哥弄坏的，自己也是平白受了牵连，怎么能再把大师兄拉进来呢。
而且苏氏家族里的长老们，本就对她不满。
被那些人知道了，就更不会同意她与大师兄的婚事。
“不行。”
江篱语气有些僵硬，“这件事，不能让大师兄知道。”
“篱儿，那铺子里的伙计修为，连你都看不透，想来也是个不好惹的。”
“又不能硬碰硬。”
赵辰神色有些黯然，亲手将喜欢的女孩儿往情敌那边推，他也有些无可奈何，“如今除了大师兄，现在谁还能帮我们还钱？”
江蓠抿了抿唇，蓦然想起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修士失踪之事。
开在鬼市里的馄饨铺子，鲜美无比的馄饨，和古里古怪从不露面的店主。
她眼睛一亮，“阿辰哥哥，我有一个主意。”
“若是能成，说不定我们一块灵石都不必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