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喜欢吃这个？”
沈越看到她手中的糖球，脸上倒浮现出温暖的笑意，十分感慨的样子，“这是溯州城栀子巷良婆婆做的糖球，三界公认的好吃。”
“可惜良婆婆年纪大，卖得也少，不是每次都能买到。”
“你竟能买这么一大包。”
奚瑶垂眸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糖球，“很难买吗？这是我师兄分给我的。”
沈越正拣了颗葡萄味的淡紫色糖球往嘴里塞，闻言不禁愣了愣，“你师兄分你的？”
“对啊。”奚瑶点头，“我师兄是很爱吃糖的，他自己那里也还有这么一包呢。”
回想起一路上储子意有事没事就往嘴里塞糖的动作，她不确定地补充，“不过他那的糖，现在应该要比我这的少点。”
沈越意味不明地点点头，慢悠悠地品尝舌尖弥漫的香甜味道。
奚瑶瞥了眼他的神色，干脆把手中的糖全塞到了他手里。
“你既喜欢吃，这一包就都给你吧。”
沈越眨眨眼，有些惊讶，“你不要吗？”
“我倒不太爱吃糖。”奚瑶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是老要喝药吗？正好给你驱驱苦味。”
垂眸看着手中被小姑娘强塞过来的糖球，沈越清清浅浅地笑起来，“那小仙子爱吃什么？”
她爱吃什么？
奚瑶偏头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挑，能吃就行。
不过此时说到吃，她倒还真是有些饿。
她刚揉了揉肚子，一旁的沈越便敏锐地发现了。
“饿了？”沈越环顾四周，确认如今他们正身处的方位，“鬼市倒也有味美的吃食，不若沈某带小仙子尝尝?”
瞥见她听到尝这个字时微变的神情，他从善如流地改口，“带小仙子去垫垫肚子。”
“那走吧。”奚瑶点头，抬脚率先往巷子外走。
不只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馄饨香也不怕，这条小巷外就有卖吃食的小摊，还没走几步，奚瑶鼻尖已经嗅到巷外飘来的阵阵馄饨香气。
“不过。”突然想起一入鬼市便再未看到的凌泉和傅恒，她似笑非笑地回头看沈越，“不知与我同行的友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沈越闻言，用帕子掩住唇，羸弱地咳了两声，方才慢慢笑道，“小仙子别急，左右到今日闭市之时，他俩都会在小仙子眼跟前出现的。”
奚瑶掀起眼皮瞟他一眼，本想干脆开口询问他此番行事的用意。
那人却似已经猜出她想说什么，半阖了眼眸，完完全全一副打死不开口的模样。
奚瑶：“……”
算了，不跟他死磕。
此人看着不像有恶意，凌泉与傅恒应该也无碍，垫肚子要紧。
顺着馄饨香气出了小巷，她一眼就瞅到了远处支着的一口大锅。
锅中水已经煮沸，正翻滚着腾腾的水汽，一个个白净光滑的馄饨浮在锅里，十分诱人。
奚瑶深嗅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正想过去，一旁的沈越却淡淡开了口。
“别去这家。”
她往前的脚就顿了顿，“为什么？”
“这家不干净。”
不干净？
奚瑶扭头扫了眼那摊子上洁白的抹布和一尘不染的桌椅案台，以及笑吟吟招呼客人的年轻夫妇，好奇问道：“怎么个不干净法？”
“此时并无痕迹，我也没法指给你看。”沈越微微一笑，“总之，就是不干净。”
出门在外，能听劝是一种很好的处事方式。
尤其是沈越这种脸上刻着老江湖三个字的人。
“那你找一家。”
奚瑶扫一眼街道两侧琳琅满目的吃食摊，微皱了眉，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猜测那馄饨摊是怎么个不干净。
已经有萝卜这一出，再来一回，只怕她真吃不下了。
沈越瞥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笑，“想吃馄饨？我倒真知道一家，不仅干净，且味道也十分好。”
“不在这条街，走吧，我带你去。”
语毕，他干脆利落地带着奚瑶转身离开。
奚瑶嗅了嗅空气中飘荡的各种香气，诧异道：“这一条街，没一家是干净的？”
“大体如此。”沈越温言道，“新开的几家铺子，我虽没去过，但观其行迹，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奚瑶挑眉，“你对这儿倒是挺熟的。”
沈越闻言，又用帕子掩住唇咳了两声，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我身体不好，常要吃药，鬼市中鱼龙混杂，妖魔鬼怪皆聚于此，什么东西都好买，是以我常来此处寻找需要的药材。”
“一来二去，就熟了点。”
“是吗？”奚瑶怀疑地瞅他一眼，“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地盘呢。”
“咳……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沈越白皙的脸都咳得微微泛红，半晌，方才扶着一旁墙壁缓了过来，“仙子说笑了，沈某哪有这本事。”
“喔。”奚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怕他再咳抽过去，“不是就不是吧。”
“你开心就好。”
这意味深长的话，又成功地让沈越捂着嘴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
走在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鬼市的热闹喧嚣一点一点在身后隐去，奚瑶踩在微微泛着绿意的石板路上，好奇地打量四周。
两侧房屋明显年久无人居住，木板微腐，锁头上也满是斑驳的锈痕。
鼻尖刚盈上淡淡的茉莉香气，就听得沈越在前面轻轻说了句，“到了。”
奚瑶抬眸看去，巷尾一间铺子，门口立着块木板，并未写字，只草草画了碗馄饨，旁边的台阶处倒摆着两盆长势极好的茉莉花。
铺中吃馄饨的人只三两桌，有人敛眉肃目，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也有人笑逐颜开，十分欢乐。
啊这，一个铺子评分这么两极化吗？
奚瑶茫然地跟着沈越在靠墙的位置坐下，忽觉脚下的地板似乎震了震。
一转头，便看到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吃什么。”
壮汉把用铁圈串起的一叠木牌扔到桌上，粗声粗气地开口。
“咳咳，这是菜单。”沈越轻轻敲击桌面，示意她先点。
奚瑶接过木牌，略翻了翻，看着木牌上那几乎是潦草得一模一样的馄饨画，更茫然了。
这画上的馄饨有区别吗，开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