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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两人高高兴兴地说着,院边却已经听呆了两人。元休看着那刘娥一喜一嗔的,不由得呆住了。皇宫大内多的是规规矩矩的名门淑女,何曾见过这般千伶百俐、生气勃勃的女子。一不小心,脚底下一滑,踩到了一块石头,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龚美立刻挺身拦到刘娥前面,大声问道:“谁,谁在外头?”

但见门边慢慢地走出了两个锦衣少年,刘娥吃了一惊,忙把银子收起来掩到身后,待看出是元休二人,顿时警惕起来:“你们来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你们为什么跟踪我,可是不怀好意?”

她这连番一问,元休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不由支唔起来。

钱惟演却是不慌不忙,笑道:“公子,看来是我赌输了?”

刘娥疑惑:“赌输了,你们赌什么了?”

钱惟演道:“方才我们在逛潘楼街,忽然见着前面有个人,我们公子就说那可是刚才桑家瓦子的小娘子。我说他看错了,他只是不服,方才在那巷口争论了好一会儿,才约定过来看看。哪晓得果然是你呢!”

元休佩服地看着钱惟演,不想他片刻之间,就编派出这么一套瞎话来。

果然刘娥本以为他们不怀好意,特意从桑家瓦肆跟踪至此,听了这话疑心顿去,忙施了一礼道:“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你们了。”又对龚美道,“哥,这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两位公子,买了我们首饰的,后来又说要把首饰还给我们,真是君子。”

刘娥去了疑心,龚美的疑心却更重了,他才不相信这两个人不是有意跟踪,更不相信有人当众高价拍下小姑娘的首饰又特意送还会是君子行径。十几岁的少年郎,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年少怀春的男孩子们,对于一个美貌的小姑娘会想什么做什么,怀着什么居心,没有比他们的同龄人更明白了。

尤其是他们倾慕的目标是同一个人时。龚美的敌意简直是不用掩饰的,唯一没看出来的是刘娥。

龚美没有立刻发作,还是看出他们一身富贵惹不起的前提下,当下也只是硬梆梆地行了个礼,开口就说:“多谢公子,既是如此,公子若没有其他事,就可以走了。”

元休却有些磨磨蹭蹭的,只想再多说几句话,钱惟演却看出龚美神情不善来,当下就道:“我们这就走。”

他方想拉着元休离开,元休却挣脱了他的手,指着院中龚美打制银器的工具,好奇地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刘娥就道:“这是我哥打制银器的家什,你看这些錾头是不是花样很多啊,这是尖头的,还有这个圆头的,这个平头的,还有这几种月牙的,那几种花瓣的,这些是用来最后锤錾镌刻的,这个吹管是要用在烧蓝的,把釉药点在这里,再用吹管来吹火烧化……”

见两人说得兴致勃勃,还不时发出惊叹之声,钱惟演有些无奈,看了看龚美,见对方也是无可奈何,不由生了同病相怜之情。当下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家公子不是坏人,他只是素日不常出门。”

龚美也点了点头:“我看得出你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但这公子一身贵气,连这旁边跟的随从,也是气派极大,令他不由惴惴不安。

元休一边听着刘娥解说,一边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中暗有了个主意,就说:“你哥哥手艺既这么好,必是极为出色的师傅了,不想还如此艰难,与旁人一起住这破旧之地?”

刘娥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道:“我哥的手艺是极好的,可惜这一行业都是要看师傅和保人的,我们是逃难的人,师傅也不在了,更没有保人,因此他虽然有师傅的手艺,却只能做学徒的工作。”她急切道:“公子,你看我今天戴的几件首饰,就可以看出,那是极好的手工了。”

元休一边听着,一边就把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我今日出门前,就听说韩王初开府,正要寻好的银匠呢,你哥哥既有这样好的手艺,何不去试试看?”

刘娥一听大喜,马上问他:“韩王府在哪里,可怎么能进府?”

元休就看向钱惟演,钱惟演无奈,只得道:“我们在韩王府也正有熟人,你们若是想去,我明日托人就是了。”

龚美将信将疑:“托什么人,我们这样的外乡人,如何能进王府这样的地方?”

元休道:“我说使得便使得了。”

龚美更怀疑了:“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大口气?”

钱惟演见元休有些说漏了,只得找补:“我们原就是韩王府的属官,自然知道此事。小哥也只管放心,去了王府,自然知道。”

龚美还在思量,刘娥听得王府,心中顿时一动,当下急问:“王府若招人,能给多少工钱?”

元休见她这般神情更觉可爱,当下忙应道:“啊,工钱,对对对,自然要说工钱的,你说该要多少工钱?”

刘娥眼神闪烁,想着王府招人,自然工钱会比市价高,犹豫着道:“每个月总得要五——十贯吧!”她先是胆怯地报了五贯,但却又忍不住贪心,报了个十贯。

龚美吓了一跳,拉拉她:“小娥!”五贯已经够多了,哪能要十贯这么离谱,人家怎么肯!

不想元休是个不知物价的,一时听岔,直接应道:“每月五十贯,可以啊!”

一言既出,将对面两人吓了一大跳,刘娥立刻睁大了眼睛:“那、那王府里还用不用其他人,比如说厨娘、说书、歌伎、侍女之类的?”

元休见她又惊又喜的样子,好不可爱,听她有如此一问更是求之不得,忙顺着她的话道:“嗯,对对对,还要个……”

钱惟演见他立刻就要泄底,当机立断拉过他道:“其他都不缺了,只是绣坊还缺人,每月十贯,银匠也是如此。”

刘娥急了:“不是说五十贯吗?”

钱惟演看元休一眼,只得替他继续圆回来,当下强行解释:“自然也有五十贯的,那得是汴京城数一数二,打造的首饰能够进到宫里的这种才行,”他看龚美一眼,“你行吗?”

龚美本来差点就要揭露他们胡说八道的真相了,哪里有可能给他这等普通的银匠也开出五十贯来的,见着钱惟演迅速解释回转,一时才挑不出问题来。

刘娥低头思忖,元休看着大急,差点就要说出“五十贯也行”的话来,待要开口,终是被钱惟演强行按住手不让他说出口来。

从五十贯跌落到十贯的差距太大,刘娥从狂喜到不甘,差点就要拒绝,然而低头想了想,不由得转回心意来。五十贯的可能性太低的确显得不可信,反而是十贯才是一个值得心动的收入。她如今在桑家瓦肆也已经半年了,当初被这五贯收入巨大落差而不顾一切地离开孙家果子铺,然而半年下来,她真正能存下来的钱并不多。桑老板太黑心,她所有想发财的计划,却在现实面前一再受挫。

龚美在银铺里头做活计,虽然比码头扛包轻省,但终究头几年还是被当成学徒看待,是攒不下钱来的。她在心里又算了算,她要七八年才能够实现独立开店的目标。而王府这明显比现在更高的收入和更好的生活,给了她极大吸引力。

当下她就谨慎地问:“那,王府的吃穿用度,可是会在工钱上扣?”

元休诧异:“怎么可能?”

刘娥委屈地道:“桑家瓦肆原来也说给我月钱五贯,但到了月底,我连五百钱都拿不到。”

钱惟演正色道:“你把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刘娥瞪大了眼睛:“那你能保证,我们到了月底,能够拿足十贯钱,不会被各种名目扣除?”

“我保证。”元休说。

“好,我们去。”刘娥立刻下了决断。

龚美还没来得及开口,元休就道:“好,明天王府就会来人,带你们进府。”

钱惟演看了只是摇头,见元休还欲不走,道:“王、王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拉着元休匆匆地出了院子,走了几步,元休忽然笑道:“等一下,我再去听听她说话。”兴冲冲地又跑回墙外,侧耳倾听。

却听得院内龚美埋怨道:“小娥,你也太冲动了,你知道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答应人家?”

却听得刘娥笑道:“哥,你也真是的,前怕狼后怕虎这么胆小,我看他们长得挺好的,不像是骗子。就算是骗子,我也不怕。”

龚美道:“他们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可分明就是哄人开心嘛,一个月十贯,谁会出这么高的价钱请银匠?”

刘娥道:“哥,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今天三件首饰就卖了五十两呢。我哥的手艺怎么就不值十贯了?这东京城固然是遍地黄金,可也看能不能抓住机会。桑老板常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只要我们在那儿做上一年,就把开银铺的钱都挣到了,多好的机会,你怕什么?”

龚美叹了口气,道:“小娥,虽然一路上都是我在照顾你,可是自从进了东京城之后,哥反而每件事要你做主了。罢了,我拗不过你,不过不管有什么事,哥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你的。可是绣娘,你做得来吗?”

就听得刘娥得意洋洋地道:“放心啦,我这么聪明,什么事应付不来!”

元休听得险些笑出来,一手捂着嘴,一手被钱惟演拉着往外走,直出了这条巷子,才放声大笑:“这真是个妙人儿,哈哈哈哈……”

钱惟演叹了口气:“好了,她明日要进府,以后你就可以天天见着了,现在放心了?”

元休依旧亢奋:“我在宫中这么多年,何曾见过这等妙人儿。简直是天上掉来的可人儿,惟演你说,这女子一喜一嗔,一言一行,真是无处不可爱,无言不解颐呀!”他嘴角含笑,眼波生彩,得意地道:“我可以想象,以后我府中,一定每天都会非常地多姿多彩。”

钱惟演翻个白眼:“但愿她不要让你过得太精彩,否则我们就倒霉了。”

元休忽然想起一事来:“对了,惟演,她刚才问厨娘歌姬之类的,你为何不答应,反而说要绣娘,她又不会做绣娘!”

钱惟演只得同他解释:“你敢在府里头养歌姬,信不信明日官家就问你是否学坏了?厨房是重地,怎么可能贸然让一个府外的人进来?只有绣坊添个人才不叫人生疑。”

元休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当下元休回到王府,十分兴奋,惹得他的乳母刘媪道:“王爷,天色已晚,要早些歇息呢。”

这刘媪本是元休的郛母,甚为精明能干,且她与其他王府中乳母不同。元休生母李夫人死时,元休才十岁。从小到大照顾着他起居的,便是这个乳母,因此格外地不同。如今韩王年幼初开府第,又未娶王妃,府中一切事务,也便由她一手料理,因此府中上下,皆尊称一声刘妈妈,连元休也称她一声妈妈。

元休性子温和,刘媪不免就有些严整,生怕一眼看不到,就疏忽了。元休亦是敬重于她,当下听了她的话,忙道:“妈妈放心,我这就歇息去了。”

安全送了韩王回府,钱惟演回到自己府中时,天色已经黑了。不及用晚膳,他连忙到书房去见父亲。

吴越王钱俶的书房中已经点上了灯,他手执着一只玉瓶,怔怔地坐着。

钱惟演走上前来,轻声道:“父王,孩儿回来了。”

钱俶微微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儿子:“哦,惟演,你回来了,如何这么晚?”

钱惟演恭敬地道:“孩儿陪着韩王,去了潘楼街东门外看看,刚刚送了韩王回府。”

钱俶看着儿子,轻叹一声:“演儿,难为你了!”

钱惟演忽然一阵哽咽,叫了一声:“父王!”

钱俶看着窗外那茫茫夜色,道:“我不知道,五年前我投宋到底是对是错。到如今寄人篱下,连累你小小年纪也受此委屈。”

钱惟演见父亲笑容惨淡,心中隐隐不安,强笑道:“父王说哪里话来,大宋一统天下,已经是大势所趋,后蜀、南汉、南唐、北汉都一一被灭,抗拒——只会招致更多的杀戮。孟昶、李煜为一已之位而令百姓蒙难,而父王为了吴越数十万百姓免遭兵灾,弃王位纳土归降,这不是屈辱,而是勇敢。吴越的百姓,不会忘记父王的恩德。家乡的江名钱塘,塔名保俶,正是百姓对父王发自内心的爱戴呀!”

钱俶轻叹:“江名钱塘、塔名保俶,吴山越水哪,我多想再回去看它们一眼。只可惜,我有生之年,是回不去了。”他定了定神,看着手中的玉瓶,道:“你今天见着楚王了?”

钱惟演点头道:“是,楚王今天谁都没见,只接见了韩王,孩儿只是沾了韩王的光。”

钱俶点头道:“嗯,韩王是楚王的同母弟,楚王是未来的太子。演儿,当日我让你做韩王的侍读,就是因为韩王为人纯厚,不涉及宫廷之争,又有楚王庇佑。这样的话,在这风云诡变的汴京城中,既有一个护身符,又不至于卷入政治旋涡中去。唉,都是父王无能,若非吴越国已亡,你也是皇子之尊,何用去侍候别人。”

钱惟演跪倒在地:“孩儿不委屈,真正委屈的是父王呀,您忍辱为百姓,苦心为孩儿。孩儿只恨自己无能,难为父王分忧。”

钱俶轻抚着他的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然,楚王也不会给我送这治风湿的药来。满朝文武的眼光都看着楚王,他此时做这样的举动,便是对我钱家的一重保障。你起来吧,我还有事要你做。”

钱惟演站了起来,钱俶指着书桌道:“为父近来有些头昏眼花,写了一下午的奏章,也没写成。你给为父写个陈情表,把我所有的官位爵位都辞去,包括兵马大元帅、淮海国王、尚书中书令、太师等官职。”

钱惟演站了起来,道:“父王为何执意辞官,您上过两次奏本,官家都没有允!”

钱俶叹道:“官家的性子,不比先帝仁厚,武功郡王德昭、兴元尹德芳都死得不明不白,半年前又动到秦王廷美,都是自家亲骨肉,尚且如此。我们这些降王,却还位居中枢,就算自己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的,可是杵在朝堂上也叫人看着碍眼。再不辞官辞爵退出来,安于做个寓公,难道要像南唐李煜一般,接一杯牵机药吗?”

钱惟演见父亲神色郁郁,忙说笑道:“父王放心,父王素来好德不好色,咱们府中又没有小周后、花蕊夫人这般的尤物,怎会招得官家赐药?”

钱俶不由得一笑,随即收了笑容,道:“油嘴滑舌的,还不快来写过。要说得恳切动人,让他不疑的,素来就听你夸口文笔,这回便看你的了。”

钱惟演面上赔笑,心中却是黯然,当下沉吟片刻,写就本章。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韩王赵元休就让张旻去接刘娥兄妹,自己本是坐在府中等着的,谁知道宫中却派人来找他,他只得去了,心里却是放心不下。

而刘娥兄妹,自然也是一宿未睡,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搅得心神难安。

龚美只道:“那些人必是胡说的,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刘娥口中不言,等两人离开以后,也不由地开始怀疑起来。偏生她还要回到桑家瓦肆去,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想着明日若是进了王府,那自然要先收拾好东西。可是自己不会刺绣,若是招不进王府,她提着包袱走出去,可就回不来了。

直至次日一早,她也等不及龚美那边传话,就跑到龚美那里去了。瓦肆的高峰在晚上,到早上的时候,除了厨房外几乎都没人起来。她心里打着算盘,拣重要的东西收拾好拿过来,若是对方真的来接,那就一走了之,若对方说得不实,她就把包袱藏在龚美处,再悄悄一点点搬回来。

只是她来得太早,推开院门,羞得险些要逃出去。却是这院中一早就要开炉融银,这烧起炉来,那几个银匠个个都精赤着上身,却叫她撞个正着。

龚美忙披了褂子,拉着她离开院子,问道:“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刘娥心中惴惴,道:“他们说,明日会派人来接我们。若是来接,自然是首先接你,到你这里来呢。你说,我要不要准备什么?”

龚美不信,道:“准备什么,我都说是胡说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着驰来一辆马车,一个绿袍官员跳下车,走了过来问道:“这里可有位龚美小哥?”

龚美见这人居然穿着官袍,顿时畏惧三分,忙躬身答道:“回老爷的话,小的正是龚美。”

那人瞧着也就二十来岁,见状忙去扶他,笑道:“原来是龚小哥,我奉命来接你与另一位刘小娘子进府,这位可是刘小娘子?”

刘娥又惊又喜,也忙行礼道:“老爷,我正是姓刘,可是昨日的两位公子托了老爷?”

那人忙摆手道:“你们别叫我老爷了,我也不过是府中一个跑腿的人罢了,我姓张名旻,你们就唤我张哥哥好了。”又说:“既是如此,你们就跟我走吧。”

刘娥忙推龚美:“哥,你快去换件衣服,咱们这就跟着张哥哥走。”

龚美一怔,昨日再多的不相信,眼见着这么一位穿官服的人来接,所有的置疑反对拒绝都吓得扔到爪哇国去了,当下只一个劲地点头,见刘娥催他,忙一转身就跑了回去。过了片刻,又喘着粗气跑回来。刘娥见他头上还湿湿的,脸上的黑灰也洗去了,显见刚才是连头一起冲了冲,身上也换了一件他最好的衣服。

张旻就问他:“你们可还有什么行李,一并带上吧。”他指了指那马车:“可以放在这马车上,小娘子也可以坐在车上。”

刘娥抱着包袱坐上马车,张旻坐在外头,就这么坐着马车穿过几个街巷,便到了韩王府前。

一整条大街都属于韩王府,没有任何人往来,刘娥听那张旻说:“小娘子,这就是王府前门。”忙打起帘子来。却是远远地看到一个极气派的大门,但见金碧辉煌,眩目之极,却苦于形容不出,只觉得天宫也不过如此。

他们却是不进大门,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驰入了旁边的小巷,走了一段路,停下来,从旁边的一个角门进去。一路行来,俱有许多兵士守卫,刘娥一声大气也不敢喘,只紧紧抱着寒酸的包袱,跟着张旻进去。

这张旻似在府中地位不低,跟在他身后进来,竟是无人阻挡询问,人人只笑着同他点点头就过去了。

一直将刘娥带到一个小院中,张旻方同她说:“这里就是王府的绣坊,待会儿我会叫人带你进去,你哥哥却是在府外头的工坊中,你休要担心。”

刘娥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点头,龚美见了这气派,也吓得不敢作声。

但听得张旻叫了一声,就见院中走出个中年嬷嬷来,笑着福了一福,问:“张给事,人可来了?”

张旻笑指刘娥:“这就是我说的人了,叫刘娥,以后就拜托棠嬷嬷照应了。”

棠嬷嬷笑道:“既是张给事交代的,我自然尽心,你放心去吧。”

刘娥就依着张旻吩咐,抱着包袱走到棠嬷嬷身边,看着张旻带着龚美离开,这才跟了棠嬷嬷往内走。

这棠嬷嬷瞧着甚是慈眉善目,一边带着她往里头走,一边安慰她:“你放心好了,你表哥既托了我,我自然照应你的。”

刘娥心中诧异,料她说的是张旻,又不敢应,也不敢否认,只含糊应个是,耳听得她问:“你可是本地人,师从何人,学的哪家绣法?”

刘娥惴惴不安地回道:“我,我叫刘娥,我不是本地人,我从蜀中来。”

棠嬷嬷就问她:“那必定精通蜀绣了,是从成都来,还是从安靖来?原来在哪家绣坊做活?跟的是哪位师傅?”却是蜀绣多出自这两地,也有许多着名绣坊和知名的绣娘。她是宫中出来,这两地的贡绣她只消一看一摸,就知道是哪间绣坊,主绣之人是谁。

刘娥登时就答不上来了,支支唔唔地应着:“我、我……我原来是在家里跟着外祖母学的,她、她是成都人。不曾进过绣坊……”

棠嬷嬷怔了怔,却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只在过门槛的时候不经意地拉起刘娥的手迈过,似在领着她,却拿起她的手看了看,轻抚了一下她的掌心与手指,心中生起疑惑,却不说什么,只笑道:“小妹子的手指尖尖,长得甚好呢。”

刘娥被她拉起手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见她只是夸了手,也松了口气,只作羞涩状低声道:“多谢嬷嬷。”心中却是暗暗庆幸,幸而有桑家瓦肆这段经历,她那双刨草根劈柴禾的粗手,已经看上去有些纤细柔滑,不至于再像个难民了。

岂不知棠嬷嬷的疑惑更重。这种积年的老嬷嬷,只看一双手,就几乎可以将刘娥这十几年干过的事,都看了出来。初时张旻托她照顾一个亲戚,她也不以为意,横竖不过是张旻的人情,只当对方或许可能绣工略逊些,也不过滥竽充数,混着过了就行。

谁知道这竟不是一只滥竽,简直是个烧火棍,滥竽还能吹响,烧火棍连声儿也发不出来啊,这叫她能怎么办?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丫头的手什么都拿过,就是不可能拿过绣花针。她再能干,能叫拿一只棒槌去绣花吗?她这双手一看就是长年乡下刨地的,想是张旻的乡下亲戚,看得出来似乎是这段时间养了一养,可这留着长指甲,染了蔻丹的,如何去绣花?可见是原来不曾打算做绣娘的,把这么一个人塞进来,简直是难为死她了。

她这边心思电转,脸上却不露出什么来,只领着刘娥进了院中,但见着中屋里绣娘们正埋头赶绣活,就领了刘娥去后头罩房下,进了一间屋子,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叫人带你。”

刘娥走进去,却见是一间小屋,里头两个铺位,一个摆了东西,另一个却是空着。

过得片刻,就见棠嬷嬷领着一个绣娘走进来,看那刘娥正卷着袖子在擦着床和桌子,顿时皱起眉头:“你怎么自己干起活来?”

刘娥吓了一跳,忙放下抹布规规矩矩地站好,讪笑道:“棠嬷嬷好。没事的,我原是做惯了。”却是她在孙大娘店里做惯了,这是要“眼里有活”,不能叉手不动。她被带到这里来,料着应该是在这个屋里与人同住,因此想勤快些讨好人,便自己动手。

不想棠嬷嬷听了更疑心了,佯笑:“看来你倒勤快得很。”

刘娥不疑有他,忙表功:“只不过擦擦桌子,哪里算得勤快,我以前冬天还洗一整天的碗呢……”她说到这里,却看到站在棠嬷嬷身后的绣娘神情不对,忙住了口。

棠嬷嬷不动声色拉过身边的那人,笑道:“这是湘娘,以后就跟你住一个房,她是个老成人,最是心细,我也托了她照应你。”又对湘娘说:“今日你就多教着她些,不用回去了。”

刘娥忙赔笑见礼:“见过姐姐,我叫刘娥,你可以叫我小娥。”

棠嬷嬷又扫了一眼刘娥,转身离开。

刘娥方向着棠嬷嬷招手道别,湘娘已经夺过她的抹布,扔到一边,拿起她的手看了看,皱眉:“你这手,不行,不能做绣活。”

刘娥一惊:“为什么?”

湘娘已经推开门,对着一个正跑过的小丫头子叫:“你去叫铃兰端盆水来。”

过得片刻,就见另一个小丫头端了盆水进来,湘娘拉着刘娥坐下,拿了把小剪子给她,道:“你先将这指甲都绞了,再用这小挫子,细细地打磨平了,再洗了手,我看看你到底能绣些什么。”

这时候那小丫头铃兰,就抹了桌子床铺,铺好了被褥,方退了出去。

湘娘又皱眉问她:“你的手这么粗,得是多久没干过绣活了,这东西手停艺停,可怎么办呢!”

刘娥一惊:“姐姐怎么这般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湘娘道:“你看看你的手这样子,还一过来就抹桌子,这事能是我们自己干的吗?”

刘娥不安地问:“我们,不就是来干活的嘛。”

湘娘瞪她一眼:“绣娘的手要养着,不能干粗活,一幅刺绣要上千针,绣娘的手就要往那丝绸上来往上千下,那丝绸何等娇贵,若是绣娘的手有一点点粗糙,那绣品就要磨得不能看了。所以绣娘们的手都要从小养着,连洗脸都让人先拧好巾子递给我们呢。你看看你手粗且不说,指甲还这么长,还不把绣面全划坏了,寇丹若是有一点点晕染到绣面,这绣品就不能要了!”

刘娥抬起自己的手,再看看湘娘那嫩若豆腐的手,想起进来时棠嬷嬷几次有意无意地拉她的手来看,又想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不禁脸色大变。急得险些落泪,不安地问湘娘:“湘娘姐姐,棠嬷嬷若知道我不会绣花,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啊!”

湘娘皱眉道:“你是谁招进来的?”

刘娥支唔:“我,我是一位……”她方想说昨日见到那公子,只忽然想起竟未问过那人姓名,另一个似乎也只唤他公子。因此话到嘴边,想起棠嬷嬷的话,道:“我是跟着给事张旻先生来的。”

湘娘顿时换了副表情,道:“原来你是张给事的人情,那就放心了。他是王爷身边的亲信之人,棠嬷嬷自然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自然能够把你教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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