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聚义厅灯火依旧通明。
一位一脸麻子的汉子趾高气扬的站在玉阶上,冲堂中正在收拾残羹剩饭的役夫们大声喝骂,“手脚都给我麻利点,鳖孙……”又指着一个瘸腿的老头骂,“老苍头,装死呐,你再磨蹭,信不信老子把你另一条腿打折……”
在这个凶神的威逼喝骂下,众役夫忙做一团,如同一群没头的苍蝇。
聚义厅偏堂的一处昏暗的角落,几个耍滑的役夫猫着腰藏在墙角下。这几人围坐一张皮毡子上,大口喝着剩酒,吃着冰凉的剩菜。不时有人探头瞧向玉阶,见大麻子并察觉,又自转头大肆吃喝。
一个瘦子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嘟嘟囔囔地发牢骚:“我日他娘的,同样是人,凭什么他们作威作福,我们却要像狗一般,累得要死,还要替人家擦屁股。”
他对面一个矮个子黑汉,咕咚灌了一口酒,劝道:“得了吧!二狗子,如今这样已经不错了,唉……”他叹了一口气,“底下人就是这种命。”
狗子瞪起一对斗鸡眼,鄙夷地道:“贱骨头……”脸上尽是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神情。
“是是是,我贱,你又高贵又有能耐,行了吧。”黑汉也不同他争,咧嘴一笑,抱起酒壶就是一阵猛灌。。
“那当然……”瘦子睨了一眼众人,“你们还别不服气……”
“得了吧,二狗子,别***尽往自已脸上贴金。”一个胖子呵呵一笑,“你最能耐的就属这张破嘴。”
“对啊!”几个同伙趁势起哄,“你真以为自已是个人物了。”
瘦子面子挂不住了,鸡骨头在空中乱点,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猪,没老子你们能爽快的躲在这里吃喝,妈的……操……乌皮,你做什么?抽风了?做个鸡 巴鬼脸……”他说得正起劲,忽见同伴对他一阵挤眉弄眼的,便没好气地骂起来。
话音刚落,就听“咚——”的一声,后脑一阵剧痛,忍不住“哎哟,”一声惨叫起来。
只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都躲在这呐,好啊——”
二狗子浑身一颤,急忙扭身,冲着一脸凶狠的大麻子点头哈腰:“嘿,辛舵主,你老来了。”
辛舵主斜睨着他,不屑地道:“你小子活不干,躲在这下蛋呐。”
“哪敢啊!“瘦子低着头,”刚收拾停当,坐在这歇歇。”
“唔!是嘛。”辛舵主巡视了一遍,墙角下的桌椅井然有序,脸色稍缓,“手脚挺麻利的嘛。”
“哪里,哪里。这都是辛舵主指挥得当,指挥得当。”瘦子大拍马屁。
“少给老子灌迷汤,我不吃你这套。”辛舵主冷哼一声,叉开两腿,双手叉腰,冷冷地道,“你小子能耐啊,远远就听到你在发牢骚,你能上天了?”
“哪敢!哪敢!”狗子狠狠地抽了自已两个耳光,低声下气地讨好,“我就是嘴贱,辛舵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我放了一个屁吧……”
辛舵主“嗤——”的一笑,“哼哼,你小子少得瑟,在七杀盟不要说你这蝼蚁,即便有天大能耐的人,也有更厉害的压着,做人啊,得夹着尾巴,才能保平安,懂吗?”说完扬长而去。
狗子瞧着这大麻子去得远了,才狠狠地啐了一口,低骂,“呸,什么玩意。”
这时,一个役夫若有所思地说:“喂,你们听出来没有,这麻子话里有话,他这是说谁呢?”
“乌皮,反正不是说你。”另一个役夫笑嘻嘻地道。
“那是,我哪里够格哩!”乌皮自嘲一笑,“我有几斤几两,清楚。”
“什么……”另一个胖子奇怪道,“你们都不知道么?”
“什么?”
“出大事了?”
“哦?”一群人扔了东西,围住胖子问道,“肥猪,出了什么大事?”
“妈的!嘴巴放干净点!”胖子忿忿道。
“对不住,对不住。”众人都是好事之人,见这胖子不说,急忙讨好。
胖子洋洋得意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今晚这宴会看似和气一团,实则暗流汹涌哩。先是二当家与三当家为了四当家几乎大打出手……”
“嘿……”一伙男人都淫笑起来,纷纷道,“那骚 女人确实有味道,为她打架再正常不过。”
“你们不想活了。”乌皮正色道,“敢对四当家不敬……”
“就你假正经,妈的……”一人冷笑道,“哪个人成天在被窝一边叫着芳菲,一边抱着枕头操的……”
“**……”乌皮恼羞成怒,踢了这人一脚,“你再瞎鸡 巴说,我打死你……”
被踢之人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疯狂反击。
胖子皱着眉头,退后两步,双手交抱胸前,不耐烦地道,“你们再吵吵,我就不说了。”
数人赶紧把两人拉开,各自劝慰停当,又听胖子说。
胖子道:“我看七杀盟就要变天了?”
“哇——”众人惊得下巴都掉了一般,“不会吧——”
“你们不知道,刚宴会上盟主说要带走沈家大小姐时,沈二当家那脸色有多难看,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心里有愤怒。”
“怎么了?带走沈家大小姐,为什么?”一群人不解。
胖子便绘声绘色地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哦!”乌皮道,“难怪刚才大麻子阴阳怪气的,想必就是说二当家吧。”
“可不是!”胖子口沫横飞,“听说七当家成为活死人,就是二当家在背后搞的鬼。这大麻子是极乐峰上的人,落下个看护不力之罪,差点被盟主剁碎了喂狗,你说他能不恨二当家吗?”
“哦!还有这事啊!”
“嘿!可不是。”胖子神秘地一笑,“这盟里的水可深哩。若变了天,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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