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们！”哈顿扭过头，冲宋乞吼道。
哈顿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胸腔还没有愈合，红彤彤的肺叶被老鼠掏得七零八落。
他恶狠狠地瞪着宋乞：“滚！！要是敢告诉狱警，你会死得很惨。”
哈顿朝着宋均一拳打过去，老鼠立刻弯腰躲过了。
它操纵着皮肤往后一跳，撸下手上的储物手镯，暗戳戳地往宋乞手心一递。
宋乞一咬牙，扭头就跑，听见宋均在他身后发出威胁。
“吗的，我叫你看看你的内脏是怎么被掏空的！”
“周舟！！这样不行！回去跟他们说情况！”宋乞故意吼得很大声。
周舟在原地慌乱了几秒钟，而后立刻往回狂奔！
另一边，宋均小心地打量他所在的地方。
“这里没有监控。”老鼠说。
这里应该是欧洲的某处宫殿，他的位置是在建筑与建筑之间狭窄的小过道内。
扔出来的垃圾几乎堵住了整条小路，几只味道腥臭的粗木箱子杂乱地怼在一起，上面很粗糙地盖着一个糊掉的圆形红章。
宋均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越过垃圾堆，大声地敲响了后厨的门。
“谁呀？”一道宋均熟悉的沙哑声音传来，随后，门几乎立刻就被打开了。
身体饱满、气色红润的厨师看见宋均，吓了一大跳。
“你……我靠！！”他大喊道，然而宋均上前一步，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别激动嘛。”宋均笑眯眯地说，“哎，咱俩多久没见了？”
买无由挣开他的手，看他的眼神跟见鬼一样。
他一把将宋均拉进去，鬼鬼祟祟地环视一圈，压低声音。
“你……您怎么会在这里？”
宋均说：“来找你的。”
买无由把他扯进空荡荡的、飘散着烤鱿鱼香味的厨房，关上大门，这才垮下一张脸。
“宋总，我的好宋总，您说说，您都坑我多少回了？”
他试图模拟出可怜巴巴的无奈眼神。
“您一开始，谎称自己是A先生，给我送礼，让我烹饪暗夜之子。”
“暗夜之子”的杀伤力看来相当大，时隔多日，买无由还是狠狠打了个哆嗦。
“然后您又带下属来，光明正大地品鉴暗夜之子……”
宋均记得那次，那是为了从桑卡女士手里拿下【曙光避难所】，他把避难所里的一名高管请到了血满堂。
买无由脸上的神情逐渐悲愤。
“就是那次！”他愤懑地说，“那次之后，您手底下那个叫西巳的，每次都借着买点心的名义，要我烹饪暗夜之子！打着您的名号！”
“什么东西？”
“您说什么东西？”买无由虚情假意地掩住脸假哭，“您那些下属，真是一个个都随您，还狗仗人势。那位真正的A先生，带着两位危先生和一位伪先生光顾过好多次！”
买无由越说，越觉得委屈。
“我不做，他们就要捏碎我的诡心。其中一位危先生还扬言说，您会买下血满堂，把我炒了！”
宋均忍不住了：“狗仗人势的东西！”
买无由拽住了宋均的袖子。
“宋总，你那些下属里唯一比较好的，就是无面尖牙先生和西辰辰小姐。西小姐虽然也来吃那玩意儿，但是她贴心地联系了远在他乡的无面尖牙先生，为我找到了靠谱的供应暗夜之子供应商。”
有一瞬间，宋均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不会转了。
无面尖牙在哪里，他是清楚的。
富士山下，卖海货的，能是什么好供应商？
宋均瞪着买无由看了几秒，突然大步朝着水池走去。
水池里果然有一群很鲜活的八爪鱼，只不过通体发绿，吸盘上带有尖锐的小刺。
很好。
他的那群蠢货下属，很完美地自己给自己喂了一堆有害物质。
买无由还在赞美西辰辰。
“西小姐真是又温柔，又漂亮。她每次来都会点很多的捞汁暗夜之子，带回光复大学，给同事们分享。”
“我烹饪暗夜之子的绝妙技法就这么传开了。现在血满堂的招牌菜就是暗夜之子，每次进的货都不怎么够。”
“好在这家供应商的货品质量都非常过硬，这绿色的暗夜之子，比您之前送来的有嚼劲。尤其是吸盘上那圈小刺，嘎嘣脆，吃起来那叫一个带感……”
“你也吃了是吧？”
“是啊。”买无由下意识地回答。
他立刻意识到有点不对，飞快地换了一副语气。
“宋总！！”
宋均冷笑地看着他。
“宋总，您看看我被糟蹋成了什么样？我堂堂主厨，现在要对那位无耻溢价的供货商低声下气、低三下四！”
“现在我被桑德斯陛下抓来这个地方，他剖掉我的心脏，要我给他免费打工！买货的钱，还是我自己出的！”
买无由总算真实地哭了出来。
“资本！太资本了！他应该被挂路灯……”
“如果不是你当年给了我第一筐暗夜之子，我何至于此啊？呜呜呜呜……”
大颗的泪珠从买无由的脸上滚下来。
“您、您居然还有脸来见、见我！”
宋均在灶台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靠着。
“哦。我倒是可以替桑德斯付你一份高薪，也可以补齐你来的这些天，血满堂的盈利。甚至，我可以把你的诡心归还给你。”
买无由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又不是我的下属，血满堂也不是我的产业。我这么做，等于亏钱。”
买无由不哭了，油绿的眼睛贪婪地亮了亮。
“宋总，您是让我享誉惊悚世界的新贵。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只要薪资到位，我就是您的牛马，您的狗。”
“至于血满堂……嘿嘿。”买无由鸡贼地笑了两下，“实不相瞒，没了我，血满堂什么也不是。”
宋均没有回答，细细地修改着一份契约。
冗长的沉默过后，一张密密麻麻的契约纸被递到买无由手中。
“签吧。乙方。”
他看着买无由乖乖打下烙印，说道：“我要去桑德斯在的地方。”
买无由把契约纸递回来，露出一个笑容。
“您问对人了，宋总。”
他指了指厨房的门。
“每30分钟，会有一个胖女仆过来，取走桑德斯要的餐食。”
“她抱怨的时候提过，她会把手里的食物通过小窗，递给宫殿里的侍者。再由那些侍者送到桑德斯本人那里。”
“还有五分钟，那女诡就该来了。”
放映室内。
桑德斯浑不在意地拈起一串烤鱿鱼，若有所思地看着荧幕上的影像。
尖下巴诡异开了一瓶新的血酒，赞叹道：“一切都很完美。看来我们可以暂时放松一下……新贵目前可真是措手不及。”
桑德斯没有发表意见，静静思索着。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不。有点过于巧合了。”
覆面诡异从梦境监狱模型后抬起头来，望向桑德斯。
“太巧合了。”桑德斯重复一遍，颜色不一的眼睛幽幽地亮着。
“我来想想。我们的新贵在饭桌上贴着序号的情况下，故意坐错了位置。”
“而他们占掉的位置，恰好是哈顿的。哈顿，如果我没记错，这家伙负责惩教处的值日。”
“他们躲藏的地方，好巧不巧又是惩教处门口。”
“你们说，”桑德斯靠上椅背，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这是不是他有意安排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