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之瑾盯着叶晚晚看了会,嘴角勾笑,“这时候不害羞了?”
叶晚晚耳根微红,但还是壮着胆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们是夫妻,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洗澡也不算什么。”
“一起洗吧,好不好?”
说着,怕冷之瑾不同意,她还特意摇了摇他的衣袖。
女孩的手指细嫩,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黑白分明的瞳眸,正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冷之瑾眼眸微眯,轻扯开她的手,食指在她鼻尖点了一下,“下次。”
“等我好了,我陪你洗。”
“你想怎么洗,都行。”
叶晚晚轻咬唇瓣,又故作轻松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冷之瑾神色一顿,指尖的动作也跟着僵了下来。
“我不想跟你保持离婚的关系,我想跟你复婚。”
“你可以拒绝我其他要求,唯独这个,你不能拒绝我,我会生气的。”
“不仅生气,还会很难过,你舍得让我难过吗?”
四目相对。
沉默在彼此间漫延。
冷之瑾漆黑的瞳孔光影交错,翻涌着各种情绪。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后退一步,避开叶晚晚的眼神。
但他不能。
他的双腿,没有任何知觉,他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只能直面地,毫无退路地,面对她。
他扣着指尖,“外界的人并不知道我们……”
“可我知道!”叶晚晚板起了脸,“我知道我们离婚了,我现在还是你的前妻。”
“我们爸妈也知道,身边的朋友也知道,我不想这样。”
“我想当你的妻子,名副其实的妻子。”叶晚晚伸手,与冷之瑾十指紧扣,“答应我吧?好不好?”
“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你答应过不会抛弃我的,你不能食言。”
冷之瑾慌了,“叶晚晚……”
“我知道你介意你现在走不了路。”叶晚晚倏地扬起声,“但医生不是说了吗?你会康复的,你这个状态只是暂时的。”
“既然迟早会好,我们迟早也会领证,为什么不能现在就把证领了?”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如果因为这个理由拒绝我,我不能接受。”
“冷之瑾,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就算你这辈子走不了,我也不会离开!”
若有似无的墙,被叶晚晚固执地撞了开来。
一向冷静理智的冷之瑾,头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像被人扒开了盔甲,露出了脆弱的内里。
“我去洗澡。”
他撑着床沿,正欲下床,但因为他太过于慌乱和急躁,无所避免地,他摔下了床。
满身狼狈。
“冷之瑾!”
叶晚晚惊呼,跃下床,正要扶起他,但是,她的还还没有碰到他,便被冷之瑾挥了开来,“别碰我!”
力道之大,在叶晚晚的手背拍下一个不明显的红印。
密密麻麻的心疼掳获心脏,“冷之瑾……”
“叶晚晚……”
冷之瑾低着头,双眼淹在散乱的刘海里,看不见表情。
黑暗的阴影下,只能看见他用力地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
他捏紧了拳头,“叶晚晚,你让现在的我怎么跟你结婚?”
“去到民政局的时候,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嫁给一个瘸子吗?”
“还是举行婚礼的时候,让我像猴子一样被众人围观?!”
“这是你想要的吗?”
叶晚晚眼眶红了起来,声音不可控制地带着哽咽,“我不要婚礼。”
“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让林席去帮我们办手续,你不需要见任何人……”
“呵。”
冷之瑾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想我把以前对你做的混账事又重新做一遍吗?”
“重来一次,我还是什么都不能给你。”
当初结婚时,他对她一切都很敷衍。
结婚证,是林席去办的。
婚礼,是她自己一个人操心的。
他甚至都没见过她去选婚纱的那个样子。
他常常想,那时候的她一定很不开心。
在所有新娘子都兴奋幸福地选各式各样的婚纱,穿着婚纱在心爱的人面前转圈,笑着问“好看吗”的时候,只有她是形单影只的。
他就像一个局外人,缺席着这场婚姻的一切。
对于叶晚晚而言的所有重要时刻,他都在缺席。
幸福也好,濒死也罢,他都在缺席。
这一次,他不想缺席了。
这场婚姻对当时的他而言,只是一个泄愤的方式。
于叶晚晚而言,更是困着她的牢笼。
如今破碎了,也好。
起码他们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他以前曾想过,要是哪天把叶晚晚重新追回来,他一定要给她一个像样的求婚,给她一个盛大华丽的婚礼。
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想告诉全世界,他爱她。
能娶到她,是他修了三辈子的福气。
可是现在呢?
他不仅变了一个废人,连求婚,都是她先开口的。
没有浪漫,只有满身狼狈的自己。
这样的自己,除了拖累她,还能给她什么?
叶晚晚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滑,“可我不介意……”
“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不就够了吗?这些形式有什么重要的?”
“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冷之瑾,我不介意……”叶晚晚伸手想碰他。
“可我介意!”冷之瑾倏地低吼一声,叶晚晚吓得手缩了回来,“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你不是说我迟早会康复,那你为什么不能再多等我一会呢?”
“还是你心里清楚,我这辈子好不了了,所以急需要这一个保障,让我再也推不开你。”
说完,冷之瑾从阴暗中抬眸,冷锐尖利的视线紧盯着叶晚晚,仿佛穿过她的灵魂,看穿她隐瞒的一切。
叶晚晚心脏不受控制地打颤,生怕冷之瑾看出什么,她指甲掐进肉里,以痛楚强撑着镇定,“我没有……”
她挤出笑容,“我只是被你吓怕了。”
“你昏迷的时候,我总害怕你醒不来,一直在后悔没有跟你复婚,现在你醒了,我只想快点填补这点遗憾,你别多想。”
“你肯定会好的,你不是也跟医生确认过了吗?”
他不是个轻易就相信别人的人。
刚醒来的时候,他甚至将他的检查报告送到了国外的医学权威。
听了他们说痊愈的机会很大后,他焦躁的情绪才稳定些。
叶晚晚擦了擦眼泪,“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你要是没这个打算,我不勉强你。”
“不是说要去洗澡吗?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