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雷骁听后一惊,他强作镇定道:
“参我一本?如果圣上知道此事,你就毁了本将军的名声,这对你有何好处?更何况这种事圣上未必会管。”
慕容雪朗声道:
“当今圣上洁身自爱。”
“虽然后宫有三千粉黛,可从未碰过一人,先皇独宠当今圣上的母妃锦妃,先皇后宫妃嫔不少于千人,却能做到独宠,更何况你一个区区武将。”
“当今圣上曾说过一妻一妾尚算勉强,如果整天纳妾,甚至去青楼宣淫,这种人不忠于妻子,也不会忠于君主。所以参你必中。”
南宫雷霄听后狂笑不已:
“参我一本?你一介女子怎么参我?”
“你非当朝官员,连朝都上不了,总不能一个女子大闹朝堂吧?只怕还未进大殿,便会被人拦下。”
“拦不拦的去了才知道。”慕容雪的声如寒冰。
虽然心下直打鼓,南宫雷骁仍是煞有介事:
“休得虚张声势!慕容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诬告我,你以为金銮殿是你家后花园?”
慕容雪轻启朱唇:
“我自有办法参你一本,到时候圣上还会嘉奖我。你管好自己吧,什么大胆不大胆的,最大胆的人是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就凭你罔顾老将军命令,非要纳这种女人为正室。”
“让肚中野种为嫡子便是不孝。你出征三年,我在将军府尽心尽力打点一切,你却为了一个野女人将我休掉,此乃不仁也,所以怎会对圣上忠心不二?”
这番话说得南宫雷骁哑口无言,良久他环顾左右大声道:
“我对圣上忠心可表!我父南宫老将军更是大忠臣一个。”
此时的南宫雷骁脸色十分难看,却再没怒视慕容雪。
一旁的陈灵儿拉了拉南宫雷骁的袖口,媚声道:
“将军,雪姐姐可是说到做到,咱们惹不起就躲着她吧。反正雪姐姐回了将军府,灵儿肚中的孩儿再难成为嫡子……可灵儿愿意。”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笑话,还没有我南宫雷骁怕的人。”
“你还没参我之前,便会被圣上,以女子不能参政入狱。”
慕容雪神态自若地道:
“当今圣上文治武功,英明睿智,绝不像你这般昏聩愚蠢,任人摆布,圣上自有决断。你的意思是,你能替圣上作主?”
南宫雷骁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双膝落地。
“胡说八道,完全是断章取义。你休得胡说,否则会让南宫家受牵连。当今圣上早已亲政,处事英明又果断。”
“将军不要再与雪姐姐理论了,我看你根本斗不赢她。”陈灵儿娇声道。
说着,便指着自己的肚子,意思是现在不要再废话了,赶紧想个办法,将南宫雨蝶哄走,千万不能让慕容雪进南宫府。
南宫雷骁给了陈灵儿一个安抚的眼神。
陈灵儿媚态横生地冲着南宫雷骁笑了笑。
笑得南宫雷骁心只痒痒,他冲着陈灵儿丢了个媚眼。
陈灵儿长得娇小妩媚,尚且看得过去。
南宫雷骁这副表情让众人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
掌柜们捂嘴偷笑,在一旁窃窃私语:“南宫将军可以男扮女装,只是过于粗犷了,扮个贴旦没问题。”
“大胆刁民,敢辱骂本将军。”南宫雷骁目眦欲裂地看向众人。
“南宫将军,这里不是你的将军府,更不是沙场。”众人语带讥讽地道。怼得南宫雷骁一时无言以对。
慕容雪轻蔑地道:
“南宫雷骁,像你这种只知男欢女爱,不知保家卫国为何物,举止轻佻之人,你以为你那十万大军是怎么有的粮草?”
南宫雷骁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嗤之以鼻:
“胡说!粮草当然是朝廷跟我支援的,关你一个女子什么事?胆敢妄议国事,简直不知所谓。”
南宫雷骁一脸地不屑朝慕容雪啐了一口。
“哥哥,你再对嫂嫂无礼,小心我的长枪!”
南宫雨蝶朝着南宫雷骁晃了晃手中的长枪,以示威胁之意。
长枪长及一米有余,在南宫雨蝶手里轻松自如如无物。
这杆长枪枪尖枪杆均是纯钢,枪尖处还有龙口,若在皮肤上挨碰会立即呕血。
更别说刺进去了,当场毙命还算好的,肠穿肚烂就是下场。
长枪虽重,可自幼习武的南宫雨蝶却能在几秒内挥动数下,且气不喘脸不红。
正当南宫雷骁硬着头皮准备开口,一旁的陈灵儿冲着他摆了摆手。
意思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南宫雷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时,慕容雪缓缓开口:
“你以为你在外征战,战功赫赫,你可知,你除了征战以外,谁在给你支援粮食?”
“不是朝廷支援的粮草,难道是你一介女子支援的不成?”南宫雷骁讥笑道。
“哈哈哈哈哈……”陈灵儿捂着肚子大笑不已。
她以为慕容雪会吃瘪。
“当初你被困琅琊谷,你可知道是谁给你送去的十万军粮?”慕容雪问道。
南宫雷骁闻言眼中滚动着疑惑。
他试探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困琅琊谷的?此事只有十万大军知道。”
“还有当今圣上与送粮草的将领。”
慕容雪望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
一旁的南宫雨蝶说道:
“哥哥真以为是天降恩德吗?彼时北辰正平定六国,国库一时吃紧,根本无多余的粮草供应,如果朝廷向哥哥支援粮草,其他战场便会成败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的南宫雷骁早已没了刚才的讥讽之态。
“你的粮草是嫂嫂卖掉所有嫁妆,给你凑的军粮。”
南宫雨蝶的话像一枚重磅炸弹。
“什么,慕容雪的全部嫁妆?慕容雪并无母族,哪来的嫁妆?十万大军的粮草,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南宫雷骁震动不已。
“当时危急哥哥派出五人向朝廷要求支援,朝廷实在拿不出粮草,爹爹愁苦不已,这时,嫂嫂恰好听到了,便向爹爹提出卖掉全部嫁妆救十万大军,否则哥哥必死无疑。”
“嫂嫂还让我们都瞒着你,只为让哥哥不会因此有心理负担。”
“哥哥征战回来,却带着身怀六甲的野女人执意要休掉嫂嫂,嫂嫂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哥哥你都做了些什么,伤害她,凌辱她。”
南宫雷骁眼含热泪地听着这一切。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南宫雷骁头摇得像拨浪鼓。
眼里的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嘴边,咸咸的,有股海水的味道。
“哥,你怎会如此是非不分,连我的话都不信了么?”
南宫雨蝶失望地摇了摇头。
南宫雷骁捶胸顿足一番后跌坐在地:
“小妹,我当年浴血奋战,差点战死疆场,当时真怕再也看不到你们,凯旋回来途中遇到兰心蕙质的灵儿,三年的征战让我渴望亲情,初见灵儿便被她吸引。”
“不久灵儿肚中便有了我的麟儿,你今天却告诉我,休掉的前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南宫雷骁眼里滚动着痛苦之色。
他随手举起一坛酒,一仰脖,酒顺着脖子往下滴,一会儿的功夫,南宫雷骁的衣裳打湿了一大片。
“是呀,所以爹爹尤为喜欢嫂嫂,而且嫂嫂品性高洁,当初毫不犹豫,舍弃全部嫁妆只为救你,嫂嫂有情有义,她与你一成亲你便奔赴沙场。”
“要知道,嫂嫂连你的样子都记不清,却毫不犹豫拿出几十万银两救你,你却休弃了她,你的良心何在?”
南宫雨蝶不禁涕泪满面,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是北辰国的女战神,今日却如此小女儿模样。
南宫雷骁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慕容雪。
慕容雪看也没看他,背对着南宫雷骁打包着行李。
南宫雷骁站定,一脸羞愧地看向慕容雪。
见此情景,陈灵儿不管不顾地奔了过去,她已顾不得腹中的那坨肉。
“将军,你这又是何苦?以前为什么不说粮草的事,现在才说,是真是假还不知道。”
“哪有那么凑巧,正好雪姐姐要离开了,就说她曾卖掉全部嫁妆,凑齐十万大军粮草,救了将军性命。”
陈灵儿转动着眼珠,意有所指地道。
南宫雷骁眼眸微动,似有松动。
“哎哟,我的肚子有点疼,将军,不知是不是要早产,灵儿肚内绞痛不已。”
毕竟是南宫雷骁的第一个孩子,见陈灵儿疼得在地上翻滚,南宫雷骁一个拦腰抱起。
“灵儿,你感觉怎样?我这就将你送到医馆。”
南宫雷骁转头怒视着慕容雪:
“慕容雪,你当初怎么不说?休掉你的时候你二话不说,收拾包裹就走,现在却拿粮草的事来说。灵儿母子俩要是有危险,我便唯你是问。”
一旁的南宫雨蝶将长枪对着南宫雷骁,不让他靠近慕容雪。
慕容雪眼神似千年寒冰,背影透着深深的冷漠。
见慕容雪不理会他,南宫雷骁有点尴尬。
见慕容雪已准备离开,陈灵儿嘴角上扬,她轻扯了下南宫雷骁的衣角。
“将军,放灵儿下来吧,我感觉好像没那么痛了,可能刚才痉挛了,我现在还只五个多月,应慎去医馆。”
南宫雷骁这才放下心来。再回头一看,哪里还有慕容雪的影子。
这时,一个人影离开了慕容雪的院落,往镇国公府方向快速奔去。
……
镇国公府。
南宫老将军无比烦躁地背着手在前厅里走来走去。
时不时让下人去门口看看,南宫雨蝶是否将慕容雪带回来。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也过去了。
南宫老将军不禁眉头深锁。
“南宫雨蝶办事一向稳妥,今日怎么如此磨蹭?我的好儿媳怎么还没回?”
“老将军……老将军不好啦,慕容夫人已经离开了。”
“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拦着点?我让蝶儿去请儿媳回府,可蝶儿也是个不中用的,居然让人跑了。去!把我的昆吾刀拿来!我要去打那个畜生。”
“快派人去追儿媳!”南宫老将军急得团团转。
昆吾刀,用之切玉如切泥一般容易。
虽不足半米,可昆吾刀自带森然杀气。
褐红色的昆吾刀斩敌无数,南宫老将军今天却要将昆吾刀打南宫雷骁。
“老将军,昆吾刀是斩敌人的,使不得……使不得啊。”
“您放心,已派人去追慕容夫人。所以您别对少将军如此……如果老夫人知道您对少将军这样,肯定会受不住的,老将军平时对老夫人疼惜无比……”
下人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休得多言!快将我的昆吾刀拿来!如果再多言,便将你赶出府。我要去儿媳那打那个逆子!”南宫老将军声势骇人。
到底是征战沙场几十载的老将,气势自是慑人之极。
下人吓得退了出去。
见下人出去拿刀了,南宫老将军心急如焚地来回踱起了步。
“怎么拿个刀去了这么半天?这些人不知本将军心急如焚么……”
“来啦……来啦,老将军,昆吾刀来了。”
老将军将刀拿在手里,气势汹汹地往府外走去。
吓人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这老将军的气势太吓人了,而今虽已老迈,却雄风仍不减当年。”
南宫老将军宝刀未老,一会儿功夫便到了慕容雪的小院。
还没有进院,老将军抱着一丝希望对着院内大声道:
“儿媳,我亲自来请你了。”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
“爹爹,嫂嫂已经离开,刚才我已派人去追嫂嫂。”
南宫雨蝶嗫嚅道。
听到老将军那杀气腾腾的声音,南宫雷骁吓得瑟瑟发抖。
他快速躲进了屋子里,已经顾不得陈灵儿。
他最怕的人就是父亲,南宫老将军。
南宫老将军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十分严厉,有时即使他没错,也会不问青红皂白地痛打他一顿。
对妹妹南宫雨蝶却宠爱得多。
他还得仰仗老父亲在朝堂的力量和权势,所以从不敢违背老将军的意思。
除了陈灵儿及休掉慕容雪的这件事。
南宫老将军用犀利的眼神扫向院中的每个人,见没有儿子南宫雷骁的身影,他愤怒地冲向了房间。
“南宫雷骁,你个逆子,快给我出来!”
此时的南宫雷骁无比狼狈,他正缩着身子往床底下钻。
奈何他身材伟岸,身高七尺有余,硬是钻不进去。
老将军一进屋,便看到了南宫雷骁这副狼狈样,他左手拿着昆吾刀,右手将南宫雷骁拖拽着,南宫雷骁哪敢用力,只有任由父亲拖了出来。
南宫雷骁被老将军硬拖了出来,他一脸狼狈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老将军的眼睛。
“抬起头来!我南宫家子孙没有你这么怂的东西!”
老将军的声音就像一道滚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众人吓得差点站立不稳。
都被老将军身上的肃杀之气震得不敢动弹。几个胆小的掌柜一脸惊惧地看向老将军,纷纷交头接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