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霜向来是消息的第一手获得者,入宫这两年,她与自己也形成了很多默契。
“陛下严令此事传出,对外只说是周氏和三殿下自裁谢罪。”
她悄声道:“但属下打听到,这两位都被葬入周氏祖坟,三殿下表面仍是元家子嗣,玉牒上也未划去他的名字。”
果然。
“周氏一倒,妃位便只剩两个,听皇后娘娘说陛下有心再提携几位上来,现下各宫各院都有些蠢蠢欲动。”
元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说起来,元帝已有四五年未选秀,原本应该是去年选的,便他以旱灾为理由拖到今年,结果今年都入秋了他还是没选。
“韩依依被召去问了话,也都如实交代了。”云无霜道,“多亏她的证词,陛下和娘娘才能师出有名,处理后续一系列事情。”
“只是她做的事令陛下和娘娘十分生气,纵然能以留下一命,但还是被打入奴籍,发卖出京城。”
元净“道”:“她应得的,不用心疼她。”
在原书中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这一世没有仗势欺人到最后,也做有不少坏事,和她母亲一个样。
很快,秋后问斩的日子到了。
协亲王,秦楼台,韩尚书,程侍郎,以及一些足以判死刑的贪官污吏,通通抱团去见阎王。
百姓们在刑场围得水泄不通,欢呼着送走这群啃食百姓骨肉的卖国狗官。
监斩官是吏部侍郎,一个从小有着神童之名,今年才二十出头的清官。
正午至,可以行刑。
他扔出火签令,高喝一声:“斩——”
刽子手手起刀落,数颗头颅滚落在地,血溅三尺。
至此,朝政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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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斋开学了。
神兽回笼,重拾苦逼的学生生涯。
秋考依旧是玉晚月拿第一,元净按照自己的年龄划相应的水,不叫自己显得太过天赋异禀。
但秦老太傅心中门清。
元夜好似又恢复了正常,没有再分裂人格出来搞事。
但那个任务却是堪比核武器,不炸则已,一炸就是团灭,绝对不能让她把这个任务做成。
当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家好系统会给宿主颁布这种杀你全家的任务啊?
这天下学,元平硝身边来接的不是小顾,而是其他人。
元净伸头伸了半天也没见到人,于是比划道:“小顾公公呢,平日不都是他来接太子哥哥下学的吗?”
元平硝脸上似有几分凝固。
“他走了。”
走了?元净惊讶,这两人又咋了?
元平硝忌惮此处人多,不好详说,便带她回了东宫。
上茶上糕点,两人坐定,他才把事情道来。
小顾家里是做生意的,具体什么生意没有明言,只是说家里人担心,希望她回去谋一份差事,免得成日东奔西跑,没个定形。
反正纯贵妃已经死了,方草的仇也算得报,也没有理由再留在宫里。
元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个傻哥哥,人家是回去做千金大小姐了,哪里是做什么生意呢?
现在剧情改变,也不知两人还能不能修成正果。
顾小姐这么久都没在太子跟前表明身份,说明她并不想为人所知,自己也不好自做主张,用“心声”提及给他。
且看他们的缘分吧。
天气一日日冷下来,青叶落尽,很快便成了一片萧条。
尚服局又做了新的秋衣和冬衣,由雪蚕亲自送过来。
忘了说,自刘新枝作假证污蔑皇后被处死后,尚服一职就顺理成章落到雪蚕的头上,成功逆袭,从底层女史变老大。
她的衣服更是越做越精巧,放眼整个尚服局,无人在其之上。
初雪落下的时候,元桐突然病了。
倒不是什么大病,喝上几剂药就已大好,就是头还是昏昏沉沉,打不起什么精神。
下学时,元净见元桐脸色不太好,担心她会在路上晕倒,就陪着一起回存柳宫。
抄小路时,正好遇上萧涣白提着一个缩着脑袋的太监。
这画面……感觉似曾相识。
“属下见过二位公主。”
他眼中冒出丝亮光,但看到那人苍白的脸色,那点亮光马上就变成了别的。
“大公主身体不舒服?”
“我体弱,天气冷便容易得风寒,不打紧,再养几日就好了。”元桐笑笑,“萧统领这是……”
“属下抓到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人赃并获,正要带下去杖打。”
“噗——”
元桐忍不住轻笑:“萧统领,你若不在宫中当差,而是在民间大展手脚,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之世也许指日可待。”
萧涣白耳根一热:“大公主取笑了,属下为陛下办事,理当无不尽心。”
元净好奇地睁着大眼睛。
玉晚月会意:“可是宫中出了什么变故,需要萧统领亲自动手?”
“玉姑娘聪慧,冷宫那片地方……风气不行,陛下和皇后娘娘苦恼许久,这才让属下去清理一二。”
元净眉头一抽。
这段话简单翻译就是:冷宫那片区域离管理层太远,平时又没什么人,所以动不动就出现男女甚至男男的苟且之事,只能强行出手整治。
毕竟有些胆大包天的,连冷宫里的女人都不放过。
她们虽然不再风光,但终究是皇帝不要的人,容不得奴才糟践。
“近日宫中整改,侍卫也会增加,大公主出门得当心些,尽量多带几个奴才。”
萧涣白看了看天色,又道:“这几日都会下雪,还请公主注意加衣保暖,莫要再次着凉,伤了身子。”
元桐低下头,睫毛微颤。
“知道了,多谢萧统领提醒。”
萧涣白行了礼,又看她一眼才退下。
元净微笑不“语”。
两人回到存柳宫,一同用晚膳写课业,元净还同玉晚月在院子里给元桐堆了好几个雪人,逗她开心。
元桐的确被她们感染到,连药喝着都没那么苦了。
因为身子没有痊愈,元净不能与她在一张床上睡,便早早回到长平宫,接受被窝的召唤。
玉晚月给她塞进两个汤婆子,又生了炭火,周遭环境顿时变成春天。
舒服啊,舒服。
她一觉睡到天明,醒来时神清气爽,打开窗看到雪还在下,比昨天还要大了些。
地面和屋顶已经铺上纯白,天地间一夜变色。
又到冬天了。
她尚未穿上外衣,被风冻得一个激灵,喉咙里发出个意想不到的音节。
那是个需要声带震动,可堪称为实声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