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微臣遵命。”刘太医不大理解皇后的意思，但还是跟着王美人回到她的住处，细细诊断起来。
江怀柔继续看了一眼元帝的脸色，依旧是没有什么起伏。
“纯贵妃到，三公主到——”
外面传来熟悉的自带回音的通报声。
元净支起眼睛。
自打穿起来就没见过这位贵妃娘娘，书里说她是不爱出门见人，身子也不太好，一年到头名贵汤药不断，又易碎又娇贵，暑热受不得，严寒也受不得。
要不是入宫成为贵妃精心养着，只怕也没几户人家能消受得起。
她看起来和江怀柔差不多大，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
然而就这几步路，她也走得有些慢。
元净默默地看着她。
果然长得不是一般的美，清纯且端庄，嘴角含笑，只需一眼就能狂拉路人好感，哪怕放在娱乐圈里也是顶级小白花，且难以找到代餐的那种存在。
难怪能生下元路遥那样自带仙气感的人。
三公主元夜与她同时进来，不好走在长辈前头，只得扶得她慢慢走上前。
“好孩子，你也是病刚好，别过了本宫的病气。”纯贵妃淡淡笑着拍拍她的手，然后盈盈一福身。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元夜也道：“女儿见过父皇，母后。”
江怀柔点头笑笑：“都起来吧，来人，快给贵妃和三公主赐座。”
元帝伸手示意纯贵妃起来：“宴会已经中断好一会儿了，这里一团乱麻，你们怎么还过来了？”
“臣妾睡醒后觉得好了不少，便想着过来与诸位热闹热闹，哪知快走到才听说宴会上出了些变故。”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语速也比较慢，却还是让人生不起什么不耐烦的心情。
“事情还在查，今夜怕是要弄到很晚，你若是受不住，一会可以自行回去。”元帝道，“遥儿，照顾好你母妃。”
“是，父皇。”元路遥走上前，扶着纯贵妃到席位上坐下。
“夜儿，你身子如何了？”江怀柔道，“前些日子一直在发烧，好不容易才退下去，怎么不再好好休息休息？”
“回母后，女儿听闻母妃被人冤枉，不得不前来一趟。”
元夜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声音也不大：“求父皇母后明断是非，母妃为人和善，怎会去做谋害皇嗣这样的歹毒之事？”
恭妃心疼地上前：“夜儿，你身子还虚，快起来。”
“你先起来吧。”江怀柔道，“此事还在查，你若是身子受得住可先稍坐，等太医的答复。”
“皇后娘娘说的是，夜儿，你快过来坐。”
恭妃扶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让宫女给她盛了一碗热汤去去寒气。
元净看着她吃，自己肚子也叫了一声。
元平硝等了大半个晚上，终于顺理成章地给她夹了一只猪肘子。
讲真，这位三公主在书里并没有戏份，连名字也没有，属于是比她这个哑巴公主还要炮灰的一个存在。
结局当然也是没有的，估计就是在亡国时，和众多皇子公主一起被敌军杀了吧。
众人就这么硬生生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等到太医赶来回话。
“启禀陛下，娘娘，微臣们查问一番，发现王美人用过不少民间药方，以致适得其反，难以诞育子嗣。”
太医大概是一路跑过来，说话声音都带着喘。
元帝眉头一扬，眼里却没什么起伏：“你的意思是，她就算是怀了，也生不出？”
“正是如此，美人的胎儿若是能好生安养，勉强能保住五个月，可偏偏……”刘太医叹了口气，“陛下恕罪，美人经历此次小产，怕是今后……再难有孕了。”
元帝不言。
江怀柔继续道：“若她今日不曾出现意外，她腹中的胎儿能保多久？”
“回娘娘，此胎胎象极其不稳，哪怕没有今日之事，也是断断活不过三个月的。”刘太医想了想，又道，“按理说这胎象如此不稳，美人应是百般不适，怎会毫无察觉呢？”
此话一出，在座聪明的人心里便有了些谱。
元帝假装恼怒：“来人，即刻把王美人贴身服侍的宫女太监全给朕叫过来。”
珠儿心跳重重漏了一拍。
完了，这些人可不像她和珍儿那样到死都对主子忠心耿耿啊，要是真说出点什么的话，可美人可就……
下人们很快被带上来，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你们可知道王美人身怀有孕，或者疑似有身孕的迹象？”元帝声音冷漠，听上去并没有太多怒气，“想好了再回答，若有一句不实，全部拖出去打死。”
下人们瞬间就发起了抖，低头拼命苦思。
“回……回陛下，奴婢好像见到过美人有害喜的症状，于是张罗着就要请太医，却被美人身边的珠儿姐姐拦了下来……”
她弱弱地看了珠儿一眼，后者立马瞪她，示意她闭嘴。
元帝不悦地皱起眉。
纪福德会意：“来人，把珠儿这个干扰陛下和娘娘问话的小蹄子拖下去掌嘴！”
众人一惊，不敢再有小动作了。
江怀柔：“你继续说。”
“拦，拦下来后，珠儿说美人只是吃多油腻的东西，躺会就好了，不要费神去请太医，没的闹得众人皆知。”
“可是在那之后好几日，美人还是吐个不停，我们这些人也被严令不许近身，只能在后院做粗活……”
“是是是，奴婢有一回洗东西时就发现有好几个唾壶，因为珍儿嫌弃那东西太脏，让奴婢去洗。”又有一宫女道。
“奴才也想起来了，有一回大伙本来好好在当差，可是珠儿姐姐却让咱们都放下手上的活，看好院门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走动不许多嘴，直到晚膳时分才该干嘛干嘛去。”
江怀柔没明白这是何意：“为何要如此？”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她偷偷请了太医来给她看呗，怕被人知道。】
【要不然，她就算再难受，又怎么可能如此精确地知道自己孩子保不过三个月，溜过来甩锅？】
【那太医是个刚进太医院没多久的，又年轻又好骗，被王美人的美色一迷就答应替她保密了。】
元帝闭了闭眼睛，掩去底下那一池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