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见过陛下。”
元帝眼花缭乱地抬起头,见那美人款款走来,一身凤凰服衬得她华贵又端庄。
“柔儿,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臣妾本想让陛下劝劝硝儿,结果见陛下忙得更甚于他百倍,倒是不好开口了。”江怀柔笑道,“陛下也要多保重身体,看您的眼下,都好几天没睡觉了吧。”
“还行,朕受得住。”元帝揉了揉眼睛,“硝儿怎么了?”
“那孩子不眠不休,精神不太好,身边又有人背叛,臣妾实在是担心。”
“这你不用担心,朕给他安排了几件差事,办完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忙了。”元帝端起茶喝了口,“今天的事情朕已经听知秋说了,那礼部尚书教女不善,朕会下令罚他俸禄一年,停职半年在府内思过,无事不要出门。”
“至于其余的,就交由你处置便好。”
江怀柔点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天气越来越冷,你要记得保暖,也要叮嘱两个孩子,别大过年的生了病。”元帝拿起笔,却发现墨没了。
“臣妾替陛下研墨。”
江怀柔接过砚台,细细磨了起来。
她指若削葱根,修长纤纤如玉,做起舞文弄墨的事情甚是好看。
第二天,审问王公公的事情就已经有了结果。
朱公公是他杀的,毒是他下的,担架是他收了罗公公的贿赂,故意弄坏的。
事已至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到了下午的时候,有人递上宫外的帖子,说是韩府夫人求见皇后娘娘。
果然,这个人一定是会过来见她的,也好,大家都把话说开。
江怀柔传下话,让守卫放她进来。
一顶轿子走了小半晌,终于从宫门口抬到了长平宫。
韩夫人等不到丫鬟来扶她,急急就要走进正殿。
“皇后娘娘!!!”
她面上又青又肿,也不知是不是哭了一天,又被韩尚书骂了一天。
江怀柔眼中隐隐泛出几分心疼:“知秋,给韩夫人赐座。”
她的女儿犯下大错,但韩夫人毕竟同她是十几年的姐妹,一时半会还真无法做到不为所动。
想来,她也是左右为难吧。
一边是亲女儿,一边却是皇权,是个人都不会帮她,除了来求自己这个皇后又能求谁。
“是,夫人请坐。”知秋端上茶和糕点。
“怀柔,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你,但这次算我求你了!”
韩夫人哪里还顾得上喝什么茶,裙摆一撩,直接对着这位十几年的姐妹就跪了下来。
“依依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若是真拉出去游街示众,叫她以后可怎么活,叫我以后又怎么活?”
“娘娘,求您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饶了她这次,只要不让众人知道,关起门怎么打怎么罚她都行,但就是不要坏了她的名声好吗?”
韩夫人泪闸又打了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江怀柔叹了口气:“你先起来。”
“不,怀柔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韩夫人跪到她面前,姿态放得极低,真真是脸都不要了。
“知秋,快扶韩夫人起来。”
几个宫女连同知秋一齐上前来扶,她这才老老实实地坐到位置上。
“术君,本宫念你爱女心切,便不计较你皇后殿内无状之罪了。”江怀柔道,“你女儿这事,本宫实在无能为力。”
“怎么会无能为力,你现在是皇后,只要怀柔你一句话,能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程术君眼里满是期盼。
在她看来,皇帝是这天底下最大的人,皇后作为她的妻子,自然也是有求必应的。
她最好的姐妹当上了皇后,她自己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凭什么不能为她开条后门?
江怀柔道:“你女儿算计的是本宫的儿子,未来的天子,此事陛下也知道了,你自己觉得他会放过你女儿吗?”
“可是,若是怀柔你去求的话,陛下未必不会答应啊。”
“本宫为何要去求陛下?”
江怀柔面容多了分冷意:“你女儿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本宫留她一条命,已经是仁善。”
“怀柔!”
程术君大喊:“那可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你的外甥女啊,她满月酒时你还抱过她,亲自给她写下祝词的啊。”
“‘愿她平安喜乐,一世无忧’,这不是你自己写的吗,你怎么舍得就这么让她断送在你的手里?”
知秋怒斥:“大胆,皇后面前竟敢放肆!”
程术君突然笑了笑。
“是了,你是皇后了,你高高在上,便不再把我们这些昔日姐妹放在眼里了。”
江怀柔道:“你要这么想,本宫也没办法。”
顿了顿,她又道:“若不是本宫提前罚她游街,等到陛下亲自发落她,只怕就是五马分尸了,好歹现在还能留下她一条命,你就知足吧。”
“你这样,与杀了她也没什么区别。”程术君道,“怀柔,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与你一同放风筝,一同折纸的时候吗?”
江怀柔沉默不语。
程术君继续道:“那时候我们都希望能嫁给最爱自己的人,最好在差不多的时间成亲,在差不多的时间生孩子,那样的话,我们的孩子就能一起长大。”
“结果……咱俩都成了太子妃人选,一同入宫,就这么站在当时的帝后面前。”
她默默握起了拳头。
“我落了选,回到家中接受父母的安排成亲,而你却成了太子妃,一跃成为人上人,没过几年更是直接成了皇后。”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没见过几次面了。”
江怀柔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本宫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是啊,你得到的所有都是好的,你头胎得男,现在还成了太子,而我膝下却只有区区一个女儿,如今也要没了。”
江怀柔道:“你若是把她教好,她又何至于做出这种自轻自贱,上不得台面的事?”
“上不得台面?”
程术君冷笑:“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日子过的有多难过,因为我一直生不出儿子,我公婆天天对我冷嘲热讽,天天挑刺让我站规矩,直到他们双双去世后这日子才稍微好过一些!”
“我那个天杀的夫君,一直也没绝过要纳妾生儿子的念头,甚至还想偷偷养外室。要不是依依次次都站在我这边,为我又哭又闹,这韩府里早就已经弄进来一堆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