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桐元清和安黎听着尴尬,反正人已醒,便先告辞了。
“好了依依,别哭了。”江怀柔柔声道,“把眼泪擦了,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韩依依于是抬起头,时不时还一抽一抽的。
“都五六年没见过你了,变化真的好大,你娘还好吗?”江怀柔替她擦了眼泪,“听说这些年她一直未能有孕,没能给你生个弟弟。”
韩依依还在抽咽:“劳娘娘记挂,母亲很好,父亲对母亲也很好,一直没有纳妾。”
“好孩子,若如此,将来怕只能靠你担起整个韩府了。”江怀柔忍不住感慨,“算了,不提这些,这几日在尚书斋念书还习惯吗,年下事多,一直也没能召见你。”
“谢娘娘关心,这里很好,太傅才情无双,依依能有诸位公主和千金小姐为伴,不算寂寞。”
韩依依笑得清纯天真可爱。
娘的,本来还以为书斋里没几个女的,结果进来后才发现居然还不少。
这些京城里的老狐狸大臣,个个都打了一手好算盘。
想跟她抢,没门!
元平硝轻咳一声:“韩小姐醒了?”
“太子哥哥!”韩依依一见到她,立刻双眼放光。
但是很快,那光又暗淡下来,换成一副柔弱羞愧的表情。
“依依今日在太子哥哥面前丢人,还惹出这许多是非,叫太子哥哥难做,实在是对不住……”
她说着,又难过地哭了起来。
“小姐别哭了,当心又晕厥……”侍女上前,替她顺着后背。
“是啊,你身子骨太弱,经不起大喜大悲,好生保重自己才是。”江怀柔道,“那些流言蜚语什么的,不必放在心上,啊?”
韩依依仍然哭得停不下来,指望对方能上前安慰两句,却半天等不到动静。
这世上,居然有能抵挡得了她的男子?
“韩小姐,你我并非真的兄妹,该唤孤一声‘殿下’才是。”元平硝冷冷道。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依依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啊。”韩依依突然间愣住了,“虽然你我之间并无关系,可按民间的规则,依依是可以唤你一声哥哥的。”
元平硝道:“这是皇宫,先前是念你初来乍到不予追究,如今该改口了。”
江怀柔嘴角一抽,以为这儿子的直肠子又犯了:“……硝儿,你去外面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母后恕罪,儿臣并未真的让人去传太医。”元平硝道,“想来韩小姐也不需要太医,不是吗?”
他目光凛冽,与不怒自威的元帝已有三四分相像。
“否则,你又怎么会醒得这么快?”
江怀柔愣住:“硝儿,你这是何意?”
侍女面露惊恐:“太子殿下,您这是在说什么?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装晕的。”元平硝接过她的话,“若太医一来,立刻就能戳穿你的面皮,所以你只能赶在众人走之后,在太医来之前,赶紧苏醒,对吧。”
韩依依浑身冰凉。
下一瞬,她继续趴在皇后身上哇哇大哭,打算浑水摸鱼过去。
他怎么会知道的,自己不是装得挺好的吗?
父亲每每要纳妾养外室,她就替母亲又哭又闹,装晕装上吊,每次都是有用的,也从来没人识破过她啊。
“小姐……”侍女也哭了起来,“你命怎么如此不好,早知道这样,大人不应该将您送进宫来的,没的叫太子殿下误会。”
江怀柔有些头疼。
这时,元净甩着两条小短腿,团子似的弹到她跟前,伸手要抱抱。
皇后于是把她抱到大腿上,然后眉头一皱。
“你怀里有什么,硬邦邦的。”
元净笑嘻嘻地拿出衣服里的石头,比划道:“母后,这就是把韩姐姐绊倒的石头,净儿觉得好玩,就拿回来啦。”
韩依依刚要加大眼泪,身体陡然一僵。
要命,这小公主怎么还把这玩意给带回来了?
她冷冷地扫了侍女一眼。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趁机把它捡起来,反倒让一个小孩子钻了空子。
“你捡这个干什么,没得弄脏你的手。”皇后拿过来看了两眼,“咦,这石头……怎么还有点光滑。”
元平硝眉头轻动,也上前看了看。
韩依依见没有人听她哭,只好作罢。
【当然光滑啦,这可是韩姐姐特意从家里鱼缸拿过来的鹅卵石呢。】
【演武场上每天都有人打扫,为保安全是不会出现石头的,所以她只能自己准备了。】
【呀,韩姐姐原来是自己绊倒自己的呢,还差点摔到二哥哥的身上。】
元平硝默默握起拳头,江怀柔大惊。
这……这还得了?
韩依依注意到两人冰冷下去的表情,不明就里,只觉得心跳越发的快,好像马上就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玉晚月适时打破了沉默:“回娘娘,这是鹅卵石。”
知秋也道:“真是奇怪,演武场上为何会有鹅卵石,这不是水里的石头吗?”
韩依依简直要气死了,恨不得用目光把侍女大卸八块。
这个蠢出天际的贱货,让她准备石头,明明从路上随便捡一块都好,居然直接从家里拿!
从家里拿就算了,她拿的居然还是如此明显的鹅卵石?
这是存心想害死她吗?
江怀柔接过石头:“依依,你若是不说实话,本宫便派人拿着这块石头去你家里查,想来韩府还没得到消息,应该来不及把所有石头都藏起来吧。”
韩依依连连跪下来:“我……我……”
侍女见状,立刻道:“回娘娘,不是小姐的错,都怪奴婢想要偷石头,揣衣服里又没揣紧,便掉了出来……”
江怀柔淡淡一笑:“下人偷盗主家的东西,那可是要直接打死的,你真确定这个东西是你偷的?”
“奴婢……奴婢……”
她弱弱住了口,不敢说话了。
元平硝冷声道:“说。”
韩依依连忙道:“太子哥哥,这贱婢竟敢偷家里的东西,就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你还让她说什么呢?”
侍女一听见“打死”这两个字,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小姐,你要打死奴婢?”
她跪到韩依依跟前,眼泛泪花 :“奴婢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您,为您出谋划策,也为您做尽坏事,到头来您居然要舍弃我,还要打死我?”